宮霧得了混元丹這事,很快被傳開了。
她和塗栩心都處事小心,對外隻笑說終於升到洞明境了,至於其他一概不談。
穀裡成仙的少,但洞明境的入門弟子滿地都是,她混在人群裡繼續壓低存在感。
人們大多笑說幾句恭喜,不多深究。
出穀這一日,老師祖雖然仍在養傷,也特意來送。
花聽宵和徒弟各自禦劍,塗栩心騎鹿,宮霧則蹭了師父的光,可以坐在靈鹿的屁股後頭。
新得的法傘她還不太會用,但確實用料不俗,一摸都能感覺靈性相通。
今後坐在傘上飛來飛去,確實很有仙氣~
月火穀特產的霜花鹿天生雪白纖細,馱著兩人時不大滿意地晃了晃腦袋,大樹杈子般地尖尖長角差點戳著師父眼睛。
“溯舟在家裡好好閉關修道,回來查你功課。”
姬揚揣著袖子道了聲一路平安,笑道:“您各位玩得開心,有空可以帶點特產回來。”
霜花鹿哞哞兩聲,隨飛劍一起踏雲而去。
世界輪廓在不斷縮小,很快連月火穀都變成了狹窄的一條線,漸漸看不見了。
宮霧還不太習慣萬丈高空的長風,緊緊抓著師父的袖子不敢往下看。
花聽宵看出小姑娘略微發怵,隨意找了個話題。
“潮生,你有沒有聽說過樹下鐘的事兒?”
塗栩心在給霜花鹿撓癢癢,想了想道:“是不是在印山腳下的那個靈怪?”
“噢,你知道啊。”花聽宵長長拖了一聲:“那我不講了。”
“花師尊,我想聽!”
宮霧被轉移走注意力,漸漸忘了看腳下的高空險景。
花聽宵清咳一聲,開始講自己遊曆四方的聽聞。
兩個小徒弟都沒聽過這新鮮故事,此刻很是入神。
中原有一印山,山腳下有棵千年羅漢鬆。
滄海桑田,歲月變遷後,鬆下土層漸漸被河水衝走,露出盤虯錯結的根須。
當地小孩沒事刨土玩,發現這根須底下竟然鎮著一口大鐘。
羅漢鬆聽說是好幾朝前就有了,如今根深葉茂,好似一座巨佛。
這鐘到底是同鬆樹一起被種在這裡,還是後來被人埋在深處,誰都無從知曉。
後來陸續有人想刨出鐘融了賣錢,卻連鐘上盤繞的葉脈苔痕都刮不開,也看不見這鐘是什麼材質。
凡人路過時,這鐘不聲不響。
“……可一旦有修真者經過,這鐘就會說話了。”
宮霧杏眼圓圓:“還有會說話的鐘?”
“大概是憑靈氣同人神識相談。”
塗栩心本來沒參與講故事環節,忍不住插話道:“我特意去看了一次,還跟它說過話。”
“誒!!”
花聽宵略不滿:“你講我講?”
“行行行……”
花聽宵舉起手指,神在在道:“這鐘對任何靈修,都隻說一句話。”
「爾可予我周身道行否?」
宮霧莞爾。
“胃口這麼大,難怪被壓在那沒法翻身。”
對不認識的過路人張口就要人家的全身道行,誰會舍得給?
花師尊講到這,一瞧快到了三江彙合處,飛身下降。
“走,遞拜帖去嘍。”
靈鹿好似能聽懂人言,跟著飛劍一塊下落。
雲藏宮的師兄動作輕盈,不一會兒便和師父一起輕快停穩。
塗栩心憋了一會兒,見宮霧抓緊自己沒吭聲,予以提示:“你不好奇我跟那口鐘說了什麼嗎?”
宮霧在速降裡臉色發白。
“師父!慢點慢點!!”
塗栩心敲敲鹿角,讓它落得平緩些,仍憋著半句沒講完。
快問我!!
隨便誰!!快問我跟鐘聊了什麼!!
眼前景象已變得平坦開闊,比起月火穀的花木繚繞,更顯出激蕩之意。
三條江流從不同方向彙合作一處,荒原上野草瘋長,江流奔騰著躍過高崖,在晴日照耀下濺如星海。
花聽宵第一次來此處,在橫刀一砍般的大豁口前看著瀑布,端詳片刻。
“噢,這麼個金煙渦。”
晴天裡水流過急時,在側麵能瞧見水霧飛揚,好似金煙騰起。
“咱們準備衝進瀑布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