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國越王與皇帝,名義上是叔侄,事實上是親父子?
蘇涼被顧泠口中的這個消息給驚到了,腦海中浮現出司徒勰的身影,幽幽感歎,“真真是道貌岸然啊!”
顧泠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是他確認無疑的事。但這顯然是個大秘密,甚至可能涼國皇帝本人都不知道。
叔嫂私通產子,這是任何理由都無法解釋的悖德之事。
而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司徒勰,是什麼樣的人品,自然不言而喻了。
這件事,往深了想,也或許是司徒勰在涼國位高權重,兒孫眾多,卻並未搶奪皇位的直接原因。
皇位上坐的就是他親生兒子,太子是他親孫子,完全沒必要搶。他雖然沒有坐過那個位置,事實上卻與太上皇無異了。
所謂傳聞中的“涼國越王沒有野心”,根本就是個笑話。
顧泠口中的“臟人”二字,則犀利又精準地概括了他眼中司徒勰的形象。
“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蘇涼好奇詢問。這絕對是司徒勰要嚴防死守的秘密,而顧泠跟涼國的外祖家似乎並沒有多少來往。
“我四歲那年,曾去過一次涼國。”顧泠麵色平靜地說,“彼時涼國先皇在世,身染重疾。我見他印堂發黑,便說他要死了,就被我娘捂住嘴抱走了。我娘過世後,我曾暗中去過涼國一次,聽到司徒勰與太後密會。”
蘇涼點頭,“原來如此。”
顧泠此言,是懷疑涼國先皇之死,跟司徒勰有關。但這件事並不確定。
沒聽說過司徒勰跟他皇嫂有染的傳聞,更沒有關於涼國皇帝身世的傳聞,想來是司徒勰偽裝得極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而司徒勰必然不知道顧泠厭惡他的緣由,如今還指望修複爺孫關係,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
“那你就等司徒勰離開乾國京城之後再出去吧,避免跟他碰麵。”蘇涼說。
顧泠不是殺人狂,不至於因為司徒勰有道德汙點就要把人給殺了。
不論哪個時代,人渣都有千千萬。但哪怕是蘇涼前世所在的法治社會,被稱為人渣的,都可能沒有觸犯任何法律,因為法律是對人最低的道德標準。哪怕觸犯法律,絕大多數也罪不至死。
顧泠和蘇涼的處事原則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再說吧。”顧泠搖頭。雖然已被赦免,這是他想要的,但他暫時並未打算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外麵。
何為自由,很大程度上是個人主觀感受。
或許在外人眼中,先前被通緝的顧泠沒有自由,隻能東躲西藏。如今他自由了。
但顧泠一旦出現在外麵,當上長信侯之後,言行舉止都會被人盯上,並不會比如今更自在。
不過,如邢玉笙所言,被赦免終歸是好事。並不是顧泠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在乾國走動,而是給了他選擇的餘地。
蘇涼見顧泠的態度,並不難猜到他的想法,便點頭說,“那就再說吧。”
“你急著讓我出現,好當街對我一見鐘情?”顧泠看著蘇涼問。
蘇涼直接笑了,“大神你不說,我都忘了。那不重要。我相信端木忱會把‘太子妃’之事解決掉,便也沒有人對我的親事指手畫腳了,這樣就挺好的。”
話落,蘇涼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我可不敢再跟你假裝成親了,到時候會被那個看上你的毒術高手挑戰。輸掉我是沒什麼損失,大神你就要按照承諾娶人家了。我總不能為了自己,讓大神毀掉清白。”
蘇涼說到一半,顧泠就轉頭看向了窗外。
等她說完,顧泠沒有回頭,語氣平靜地說,“有道理,謝謝你為我考慮。我想吃酸辣藕丁。”
蘇涼扶額,“大神你不想去當長信侯,就是為了酸辣藕丁吧?”
做了長信侯,兩人就不方便搭夥過日子了。
顧泠點頭,“沒錯。”
蘇涼起身,“邢玉笙家的蓮藕確實很美味,我也想吃了。不過今日不想做酸辣藕丁,我要吃炸藕合!”
就聽顧泠說,“那,更好。”
蘇涼:……她又輸了……
……
家裡沒有蓮藕,索性也無事,蘇涼乾脆騎馬出門,專門到忠信侯府找蓮藕去了。
邢玉笙和林雪晴搬出去單過之後,也經常會回來陪邢老太君。但今日他們去了秦府,沒在這邊。
邢老太君見蘇涼突然登門,很是高興,等得知她的來意,笑得合不攏嘴,“晴丫頭說你特彆喜歡吃我們家的蓮藕,既然來了,就在這邊吃飯吧。想吃什麼,我讓他們去準備。”
蘇涼微笑,“今日可不成,正兒爹娘出城,讓我照顧他一天,他被雪晴帶去秦府了,但隨時可能回我那裡。我給他做點炸藕合吃。”
“炸藕合?”邢老太君表示頭回聽說。
蘇涼便說等做好了,給邢老太君送一些。
“那我就等著了。”邢老太君沒再留她。
趁著邢府下人挖蓮藕的功夫,蘇涼拎著籃子,進了邢府的葡萄園,親手摘了一籃子的葡萄。
而後她告彆邢老太君,騎馬回家去。一筐蓮藕她不方便拿,邢府下人趕著車,跟在後麵給她送回去。
路過熙熙攘攘的大街,蘇涼走得很慢,怕馬踢到人。
突然聽到有人叫她,蘇涼應聲看去,就見藺屾從萬家酒樓二樓臨街的雅間探出半個身子來,熱情地衝她揮手,喊著“蘇小涼”,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蘇涼還看到了站在藺屾後麵,想把他拽回去的諶贇。
聽邢玉笙說,藺屾最後沒買宅子,居然跟諶贇一起住進了護國寺。原因是諶贇的母親讓他來了京城一定要到護國寺去上香,求菩薩保佑他弟弟諶霄平安。
藺屾吃了一頓護國寺的素齋,覺得很不錯,乾脆就住下了。晚上回去,跟和尚一起吃素,在護國寺睡覺,白天下山,喝酒吃肉。美其名曰,“葷素搭配”。
蘇涼微微點頭,打過招呼就要走,並不打算去跟他們聚餐。已是正午時分,某人在家裡等著。
藺屾見蘇涼不下馬,他就跑下了樓來。
等蘇涼再次聽到聲音,就見藺屾和諶贇騎馬追了上來。
“蘇小涼,我們去你家坐坐,諶贇還沒去過呢!”藺屾笑容滿麵,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諶贇笑道,“不知蘇涼是否方便?不方便的話,改日我再登門拜訪。”
“她自己一個人,有什麼不方便的?”藺屾打定主意一定要去蘇涼家。
蘇涼搖頭,“今日確實不方便,我從忠信侯府討了些好吃的回去,但沒你們的份,你們過去看著我吃,會有點尷尬。”
藺屾和諶贇聞言,都醉了……
不過以藺屾的性格,聽到蘇涼這種話,那是更不可能放棄了。
蘇涼也知道,隻是開玩笑而已。朋友遠道而來,招待一下也無妨。
於是,藺屾和諶贇就跟著蘇涼回了家。
等見到從車裡抬出來還帶著泥的蓮藕,藺屾對於蘇涼口中“好吃的”表示深深懷疑,“這玩意兒我家那邊到處都是,沒什麼味道,一點兒都不好吃!”
“那你彆吃。”蘇涼指揮邢府的下人把蓮藕抬到湖邊。
藺屾倒是對蘇涼帶回來的葡萄很感興趣,正要過來拿,被蘇涼擋住了,“你們把蓮藕洗乾淨。”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藺屾表示無語。
蘇涼點頭,“不喜歡?門在那邊。”
藺屾無語望天,“你作為寧氏家主,武狀元,太醫,家裡居然連一個使喚的下人都沒有?”
蘇涼唇角微勾,“不用,我有客人。”
諶贇哈哈大笑,拽著藺屾朝湖邊走去,“蘇涼這是沒把我們當外人!”
蘇涼把葡萄拎到廚房洗乾淨,帶著上樓,就見顧泠在編一個新的中國結,形狀跟之前那個不同。
“這個還是十萬兩的話,你就自己留著吧!”蘇涼說著把葡萄放在桌上。
顧泠搖頭,“這個,不要錢。”
蘇涼便問,“那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