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珺斐頭上的傷疤從她九歲的時候就一直跟隨她了,而單意的身上也有一塊疤痕,不過不在額頭,而是在肩頭,右肩頭。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也是忙碌的季節,夏季的暑氣太過於囂張以至於現在十月份了,暑氣還籠罩在莊稼人的頭頂。
一天之計在於晨,清晨是農作最好也最涼爽的時間。
爸爸媽媽在田地裡勞作,九歲的單珺斐就帶著比自己小四歲的單意在地頭上玩,單家的地在河堤旁,寬厚的河堤上種著很多樹,雖然這條河上次泛濫決堤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但是村裡人的防洪觀念很強。
村裡的孩子沒什麼新鮮玩意,單珺斐就帶著單意乘著清晨涼爽的秋風在地頭上放起了風箏,這個風箏是單成金做的,是老鷹形狀的,尖銳的鷹嘴,犀利的鷹眼,還有展翅翱翔的英姿颯爽,常常讓單珺斐在小夥伴們當中得意洋洋。
“姐姐姐姐,你看老鷹飛那麼高了,都要比樹還高了……”單意興奮的都快將脖子仰成九十度角垂直了,因為放風箏跑的太熱外套都脫掉了,扔在地頭上,隻穿著一個小背心。
單珺斐得意的拉著風箏線,“這算什麼,我還能讓她飛的更高呢,看著啊……”她慢慢的將手裡的線鬆出去,風箏飛的又高又遠。
“姐姐好厲害……”單意眼中閃著光崇拜的看著單珺斐:“老鷹能飛到天上去嗎?”
“那又什麼不能?”單珺斐享受著單意的崇拜,小孩子的自大心和驕傲讓她再次將風箏線往外放,“我這就能讓風箏飛到天上去。”
風箏到底是借風才能風,風一小,它便沒了借力。
在兩人正玩得高興的時候,風小了些,老鷹風箏像是一輛酒駕失控的車子一樣墜下,單珺斐趕緊收線,單意大喊著:“老鷹要掉在樹上了,姐姐……”
緊趕慢趕,單珺斐終還是個小孩子,風箏在搖搖欲墜中一頭撞進了一顆樹的樹杈上。
單珺斐趕緊拿著線箍往那裡跑去:“跟上我。”單意跟著撒開腿跑過去。
索性風箏掛住的地方並不高,還有夠下來的可能。
一向大膽性子野的單珺斐把手中的線箍一扔,對單意道:“你等著,我爬上去。”
單意立刻搖頭不同意:“不行姐姐,爸爸說了讓我看著你,不能讓你爬樹。”
單珺斐一下就急眼了,板著臉凶道:“爸爸讓你看你就看啊?你怎麼這麼愛打小報告呢?叛徒,你是聽爸爸的還是聽我的?”
這麼小的孩子最怕被小夥伴們罵成“叛徒”所以“堅定”的單意立馬就站穩了自己的立場:“我聽姐姐的。”
單珺斐揚了揚眉毛:“這還差不多,不是小叛徒了,你給我看著點,爸媽從地裡出來的時候告訴我,知道嗎?”
“知道了……”單意弱弱的說。
“恩?”單珺斐盯著她看,眼中帶著詢問。
單意雙腿一並,做了一個幼稚的行軍禮的動作:“報告首長,保證完成任務。”
單珺斐這才笑了,往後退了兩步,搓了搓手,抬頭看著那根樹杈,在心裡計算著最佳上去的路線,農村的孩子沒有幾個不會爬樹的,當然,除了像單意這樣的乖乖女。
在樹上蹬了幾腳借力後,單珺斐的雙腿纏抱住大樹,跟猴子似的往上爬,沒幾下就到了纏住風箏的樹杈,單珺斐試探著伸手夠了夠,但是她的胳膊太短,距離太長,她隻好往風箏的方向小心的移動了一下,可還是夠不著。
那根樹杈並不細,但是也不到能承受一個九歲孩子的重量的粗度,所以單珺斐現在的位置很尷尬,不能爬到樹杈上去,也夠不著風箏。
樹枝也可以。”
“單意,給我找一根棍子來,”說完單珺斐看了看她腳下的地方,不可能有棍子,她隻好改口,“找根長的樹枝來也行。”
單意趕緊在旁邊的地方找了一根稍微長一些的樹枝,伸長胳膊想要遞給單珺斐,但是她的胳膊和樹枝都太短,腳尖都踮起恨天高了還是送不到單珺斐手裡,於是她下意識的將樹枝往上扔。
被拋起的樹枝在上升的過程中完美的避開了單珺斐抓握的手,在重力的拉扯下直直的投向大地母親的懷抱。
“單意,躲……”單珺斐口中的開還沒有喊出來,就聽到了單意的尖叫聲,不過隻有一聲。
因為重力的原因,樹枝較粗的一端朝下,不規則的斷截麵重重的劃破了單意裸露出來的右肩頭,疼痛讓單意本能的叫了出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的叫聲會導致什麼結果,趕緊右手捂住了嘴巴,正好牽扯了肩頭的傷口,鮮血順著胳膊肆意流著,捂著嘴巴的單意眼中流出淚水,疼的渾身哆嗦。
雖然單意及時的捂住了嘴巴,但是單成金夫婦還是聽到了,遠遠的看著單珺斐爬到這麼高的樹上,而單意站在樹下不知道怎麼了,趕緊放下手裡的活往這邊跑,喊著:“菲菲,快下來!菲菲……”菲菲是單珺斐的小名。
單珺斐一看爸媽來了,而且單意又受了傷,心一慌,下樹的時候腳下沒踩結實,從樹上一頭栽了下來,後麵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等單珺斐再醒過來,頭上就多了這麼個疤痕,聽單意說,是她一頭摔在了那根劃破她肩頭的樹枝上,當時的她趴在地上,額頭流血不省人事,差點把爸媽嚇死了,趕緊送來醫院,還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