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會這麼順利,他隱隱覺得有雙手在暗中推動,猜想也隻可能是梁美嵐,所以問:“是不是您打點過。”
正喝茶的梁美嵐驀地一笑,自嘲似的,“我的手可伸不到那麼遠。”
程溯不太懂她這話的意思,好像在暗示什麼,又不是。
梁美嵐其實也不確定對方有什麼目的,她放下茶杯,不動聲色掩飾過去:“可能周珩流年不利吧。”
程溯便也沒再往深處想,畢竟法律不容挑釁,周珩自己踩線在先,受到懲罰也是正常。
他想起自己來的目的,稍稍坐正,平靜地跟梁美嵐說:“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
“說吧。”
程溯和池銳是梁美嵐撿回來的孩子,這一生都應該為她賣命,可現在他卻要離開。
程溯無法預知這個決定說出來後的後果,但再難他也要說出口,就算隻有一絲希望他也要搏一搏。
“我準備在鑽豪做到年底辭職。”
“哦?”梁美嵐卻好像一點都不生氣,語氣很淡定,“那辭職了有什麼打算。”
“先報一個管理的課程,之後再說。”
這是程溯的初步計劃,在梁美嵐旗下幾家店待了這麼多年,他對娛樂場所的管理其實早有經驗,但想要更正規的掌握,還是需要學習才行。
畢竟學無止境,她的女孩在進步,他不能原地踏步。
梁美嵐點點頭,似乎讚成他的想法。
很久後,她歎了口氣笑,“你真想去,我不會強留你的。”
程溯有些意外,沒想到梁美嵐會這麼輕鬆地放他走。
可梁美嵐卻看著窗外的烈陽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能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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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美嵐最後那句話讓程溯莫名不踏實。
雖然後來問了她是什麼意思,她隻笑笑,說是怕店裡的兄弟舍不得他,走不了。
程溯覺得這根本不是理由。
但他也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程溯隻好先在心裡按下了這句話,總歸梁美嵐沒有為難他,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去二樓接路知宜的時候,她和梁展展正坐在新買的秋千上玩,兩個女孩在午後的陽台上蕩著秋千,笑得很開心。
程溯靠在門邊看了會,忽然覺得路知宜這樣無憂無慮的笑容或許就是他將來的唯一所求。
他沒什麼野心,唯一的野心就是她。
得到她,守護她,未來的一切都有她。
程溯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走了,知宜。”
梁展展眨了眨眼,“你們不留在家裡吃晚飯嗎?”
“不了。”程溯很自然地牽住走過來的路知宜:“我們還有事。”
梁展展有些沮喪:“好吧,那下次來一定留下吃飯。”
“好。”
離開梁家,路知宜打量程溯表情,悄悄問他:“你跟梁阿姨在樓下聊什麼了?”
程溯側眸看她,忽地笑,“怎麼,想知道她對你的印象?”
路知宜:“……”
程溯是孤兒,唯一的親人就是梁美嵐這個乾媽,自己今天上門,多少有點“見家長”的意思。
想知道給長輩留下了什麼印象不是很正常嗎。
有什麼好笑的。
路知宜轉過去佯裝生氣,“不說算了。”
程溯唇角掛著小弧度,開了會車,等紅燈停下的時候才去牽路知宜的手,哄她:“放心,她很喜歡你。”
“……”路知宜抿開唇,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目露期盼,“真的嗎?你乾媽喜歡我嗎?”
“當然。”程溯揉她的頭,溫和的聲音說:“會有人不喜歡我女朋友嗎。”
路知宜開心地揚唇,正想說什麼,腦中忽地浮現似曾相識的場景。
很久之前,在那個溫馨小家裡,路弘也說過這樣的話:
“有誰會不喜歡我的女兒?不可能!”
當時他臉上的表情也和現在的程溯一樣,是寵溺的。
路知宜所有情緒忽然就這樣掉了下來。
程溯看出異樣,問,“怎麼了。”
路知宜垂眸歎了口氣,“想到我爸了,這麼久沒跟他聯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怪我。”
程溯開著車,沉默了會,拿出手機撥通路弘的號碼,再遞給路知宜:
“想他就打給他,父女哪有隔夜仇。”
路知宜猶豫幾秒,接過了手機,輕輕放到耳邊。
可裡麵卻傳來冰冷的人工聲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不能接通。”
路知宜怕是路弘拉黑了程溯的號,又換自己的手機打,可打過去還是一樣的結果。
她有些難過,“我爸是不是把我也拉黑了。”
程溯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能握住她的手,“或者明天我陪你回去一趟,再跟他聊聊。”
雖然路弘說了那些諸如要斷絕關係的話,但路知宜知道他隻是一時氣話,現在自己考了那麼高的分,也即將被A大錄取,A大還給了她高額的獎學金。
所有的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她成為所有人的驕傲,為什麼不能成為路弘的驕傲。
路知宜想不出路弘還要繼續生氣下去的理由。
所以她最終點頭,接受了程溯的建議:“好,明天我們回去一趟。”
回鑽豪之前,兩人找了家餐廳吃晚飯。
坐下點餐時,路知宜才發現餐廳中間的位置有個舞台,一個漂亮的女人正坐在那彈著鋼琴。
西餐廳大多這樣,會在現場伴隨一些柔和的音樂。
路知宜笑著指鋼琴,對程溯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玩滑翔傘回來,也是在這樣的餐廳,我讓你彈琴給我聽?”
程溯當然記得。
當時路知宜懇求他為她彈一首喜歡的曲子。
當時她也還以為他是成瀾。
如果說程溯對路知宜有遺憾,大概便是這一件,他沒能滿足她的願望。
程溯點頭,“我記得。”
路知宜眨了眨眼,采訪似的:“你當時什麼心情,是不是嚇傻了。”
程溯搖頭失笑,“嚇傻還不至於,不過。”他微頓,回憶當時的心情,“確實慌了幾秒。”
服務生這時送來飲料和食物,路知宜一邊吃一邊看彈琴的方向,隨意地問程溯:
“那你後來去聽我說的那首曲子了嗎?”
“聽了。”程溯回她。
“是不是很好聽?”
程溯其實已經沒什麼印象,當時他和秦霄南意外碰麵,擔心路知宜知道真相會離開自己,後半夜在車裡聽了那首鋼琴曲。
隱約記得曲子很溫柔,但莫名有些傷感。
見程溯沒說話,路知宜忽然起身,“你等等我。”
她走到舞台的鋼琴旁,不知和正在休息的琴手說了什麼,很快又走了回來。
“這個小姐姐剛好會彈,我讓她彈給我們聽。”
程溯微微側目,看向舞台方向。
沒一會,緩緩的琴聲從黑白鍵上流出來,絲絲流淌在心間,很溫柔。
隻是雖然動聽,卻像染著晨間的霧氣,有些縹緲不清的傷感。
和程溯第一次聽的感覺一樣。
他忘了名字,問路知宜:“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路知宜正沉浸在音樂裡,轉過頭,光影淺映著她的臉,有幾分不真實。
“我可以再見到你嗎。”她說。
程溯的心莫名擰了一下,“什麼?”
“就是歌名呀。”路知宜還是笑著的,輕輕看著他:“《May I See U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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