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回她:“那我從明天開始是不是要叫你路老師了。”
路知宜抿抿唇,“對呀,沒想到吧,以前把你錯認為老師,結果我自己卻成了老師。”
程溯笑了笑,沒說話。
路知宜邊走邊說著對自己職業的規劃,馬路上車來車往,他們安靜地走在人行道上,沉浸在彼此的世界裡,恬靜美好。
正走著,身後忽然傳來說話的嘈雜聲音,幾個年輕人抽著煙走了過來。
路知宜聽到動靜已經往裡讓了讓,但還是被其中一個穿黑T恤的年輕人撞到了肩膀。
而且撞到過後連頭都沒回一下,大搖大擺地又繼續往前走。
程溯瞬間黑了臉,正欲發作,路知宜馬上攔住他,“沒什麼,彆生氣,真沒什麼。”
不過是被撞了一下肩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她知道程溯緊張自己,摸著他的胸口順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穿這身衣服也不能跟那些人計較是不是。”
程溯頓了好一會,才忍了下來。
他去揉路知宜被撞到的地方:“疼不疼?”
路知宜笑著搖頭,“我又不是玻璃做的。”
兩人又繼續沿著馬路朝鑽豪走,中途路知宜買了點小吃,邊走邊喂程溯吃,哄了好一會,程溯難看的臉色才有了些緩和。
晚上八點半,兩人終於散步到了鑽豪店外。
前幾年鑽豪又重新翻修了下,如今的門麵看上去更加大氣豪華。
站在門口,程溯不禁想起第一次帶路知宜來店裡的場景,當時胡曉宇他們一群人給足了他麵子,齊齊整整地列隊喊著路知宜嫂子。
那些畫麵生動又清晰地印在程溯腦子裡,雖然過去了四年,每次想起來,還是會被那些小崽子的行為弄到哭笑不得。
“進去吧,他們都等著你呢。”路知宜說。
程溯點點頭,剛要邁腿朝裡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溯哥?”
程溯微頓,循聲去看。
是從前在鑽豪門口給客人泊車的小劉。
但眼前的小劉卻穿著規整的西裝,模樣看上去也成熟了不少,他仔細辨認發現是程溯後,激動得叫出來,“真的是溯哥?!”
路知宜輕輕靠到程溯耳邊:“小劉現在是鑽豪的客戶經理了,去年還拿了店裡的銷售冠軍。”
程溯不禁笑了下,輕拍小劉,“好久不見,出息了。”
小劉已經語無倫次了,顧不上回程溯的話,馬上跑到店裡喊:“溯哥回來了!!!”
不到十秒鐘,路知宜看到人群迅速從大廳的每個角落湧來,跑在最前麵的是熟悉的華子。
華子箭一樣的速度第一個衝出大門,卻在看到程溯後站定,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不知所措。
“溯哥?”華子上下打量一身白衣黑褲斯文打扮的程溯,“真的是你嗎哥?”
程溯無奈:“放什麼屁呢,我又沒整容。”
熟悉的調調一回來,華子馬上激動住了,跟池銳一樣原地喊了聲操,然後衝上來就結結實實地抱住了程溯。
跟在身後的洪武,還有其他幾個以前經常一起玩的小夥子也把程溯團團圍住。
“溯哥你這幾年去哪了?!”
“你怎麼突然就消失了!”
“我們他媽的好想你操操操!”
“啊啊啊啊啊啊我大哥回來了我今晚群裡發紅包,人人有份!!!”
程溯其實是不喜歡這樣的場麵的。
以前看電視裡出現這樣久彆重逢激動落淚的場麵會覺得矯情,虛偽,可現在他站在這裡,看著那些猶如弟弟一樣的孩子紅著眼睛說想她,他再鐵石心腸的心也一樣會動容,會酸澀。
“好了好了大家彆站門口呀,我們進去聊吧,店裡還有客人呢。”路知宜很體貼地開口。
華子這時才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對著幾個新來的麵孔說,“叫溯哥嫂子!”
新人們也聽話,畢恭畢敬地喊:“溯哥,嫂子。”
程溯這次沒有拒絕大家的熱情。
他忽然發現,比起在北城大家一口一個“程先生,少爺”這樣的稱呼,“溯哥”似乎更順耳。
程溯拍了拍華子,“去開個包廂,手頭沒事的都去隨便吃點喝點,我請。”
“是!”華子高興得嗓子都喊破了音。
“等會。”程溯看了看四周,“曉宇和阿光他們怎麼不在?”
洪武馬上插嘴,“他們在三樓有點事,馬上就下來。”
“好。”程溯點了點頭。
程溯的意思原本是開店裡最大的包廂給兄弟們熱鬨一下,鑽豪最大的包廂設在三樓,但華子卻說今天三樓被包了,把包廂開在了二樓。
程溯沒多想,帶著路知宜就去了二樓。
一群老朋友又聚到了一起,跟四年前分開的那個夜晚一樣,肆意地唱唱跳跳,慶祝程溯的歸來。
再次身處這樣的氛圍之下,程溯終於可以徹底融入其中,沒有任何負擔地看著他們的熱鬨。
光影交錯裡,他偏頭看坐在身邊的路知宜。
路知宜感應到他的視線,也轉過來看著她。
兩人的手悄悄握在一起,真實又確定地感受著眼前的一切。曾經有多少遺憾和無奈,都在這樣一個晚上得到釋懷和彌補。
往後,他們終於不用再麵對離彆。
眾人玩了半個多小時,胡曉宇還沒過來,路知宜覺得奇怪,又問華子:“曉宇怎麼還不下來?他不是吵得最凶要見他大哥的嗎?”
華子不自然地笑了笑,“他在忙一點事。”
程溯了解這幫人,從剛剛開包廂時他就有直覺,現在又這樣支支吾吾。
程溯讓人把音樂關了,問華子:“他忙什麼事。”
華子和洪武麵麵相覷,還沒對好口供,程溯又說:“彆撒謊。”
“……”
華子還想隱瞞,洪武卻憋不住了似的喊出來:“隔壁又來找茬了!曉宇和阿光他們在三樓應付,怕影響你回來的心情所以才——”
華子氣得跺腳,“你他媽怎麼一點都藏不住事!”
洪武有些委屈,“他們不就欺負咱們店裡沒人鎮得住嗎?這一個月都找了幾次麻煩了,我們生意都差了很多!”
程溯聽得皺眉,“找麻煩?”
洪武把事都說了出來,華子也隻好老老實實交代。
原來是去年這條街新開了一家KTV,同樣的定位同樣的門檻,兩家打擂台,但因為鑽豪開得久,積累的客戶多,所以生意沒受什麼影響,誰知對方就因此想了惡心的招數,三天兩頭找些小混混裝客人過來搗亂。
不是喝醉了調戲服務生就是在大廳裝瘋賣傻嚇跑客人。
“今天又來了一幫人,在三樓,剛開沒多久就說我們的酒和食物有問題,吃了拉肚子,曉宇估計還沒搞定。”
程溯聽完頓了頓,站起身,“我不是說過搞不定就報警嗎。”
他邊說邊朝包廂外走,路知宜見狀愣了下,也跟上去,“我陪你。”
程溯想了想沒拒絕。
他這幾年脾氣已經克製了很多,這種幼稚的小把戲他過去見得太多了,警告兩句就是,再不行就報警拉走。
幾個小夥子跟在程溯後麵,像是終於有人撐腰了似的挺直了身板。
到了三樓,華子指著一個包廂說:“就在那。”
程溯走過去,還沒徹底推開門就聽到裡麵傳來的囂張聲音,
“讓你們老板來,懂?”
“我家人乾媒體的,信不信我曝光你們賣假酒?”
“操,你什麼玩意?來個能說事的ok?”
程溯熟稔地把門推開,裡麵的人都看了過來。
胡曉宇第一個認出程溯,委屈又激動地走過來,“哥……我——”
他很慚愧,在程溯回來的第一天就遇到棘手的事,偏偏他還沒解決好。
程溯輕輕拍了拍他,這才抬頭看向說話的那個人。
才看清,程溯眉頭便蹙了起來。
竟然是晚上在路上撞路知宜的那個穿黑T恤的男人。
黑T男見程溯進來,上下打量了下,見他帶著眼鏡,穿著白襯衣,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嗤了聲走過來:
“你是管事的?”
程溯很輕地吸了口氣,不動聲色,“你有什麼訴求。”
黑T男吊兒郎當的:“隨便賠個兩三萬醫藥費就是了。”
說完不經意瞥到程溯身邊的路知宜,驀地笑了下,“你們店裡的雞現在質素不錯嘛,哪裡找的?出台多少錢?或者讓她陪我喝杯酒也行,一筆勾銷了。”
路知宜:“……”
胡曉宇頓時惱羞成怒,“你他媽說話尊重點!”
黑T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跟身後帶來的人笑道:“聽到沒,在鑽豪說話還得尊重一點,哈哈哈哈,我好怕!”
胡曉宇:“你——”
包廂裡,男人和他的同夥笑作一團,氣氛劍拔弩張裡帶著十足的挑釁。
一片哄笑聲中,路知宜後背莫名滲出不安的寒意。她心跳加快,隻覺得四周的空氣似乎在急劇降溫。
她緊張地看向程溯。
昏暗變幻的光影裡,路知宜看到了他眼底一瞬浮上的戾氣。
但他神色很平靜,也沒有說任何話。
他隻是淡淡地摘下了臉上的眼鏡,而後轉過身,把路知宜送到門外,聲音溫和地說:
“沒事,等我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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