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倒也沒有遮遮掩掩,索性說了,“……你走後兩個月,杏花接到一封信,說你已經沒了,讓她彆等你了……然後杏花一時想不開就自殺了……
她就埋在三裡窪,考察團的路程正好路過那裡,到時候停車下去看看她吧,終歸她是為你死的,可你卻好好的活著。
你說這老錢能不恨你嗎,他恨你恨了好多年。
我都不知道你既然沒死還回來乾什麼,而且你明明沒有死,為什麼連一個電話都不打過來,就算不打電話你寫一封信也是好的呀。
杏花啊,那麼好的女子,真是太可惜了……”
說道最後,老趙的聲音也是哽咽的。
而這時候,陳天良已經僵立在原地,他的心臟甚至都仿佛停止了跳動,渾身冰冷,耳朵裡不停的回響著老趙的話。
老趙看他這個樣子,搖搖頭,背著手離開了。
隻有陳天良一個人站在會議室裡,這一顆心也被冰給凍住了,半晌之後,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瞬間淚水盈滿了猩紅的眼眶。
……
賀修煜開車帶著喬青玉行駛在黃沙路上,卻恰巧和這些人遇到了一起。
包括考察團和團長在內,然後下溪公社這邊也派出了幾個人,西川派的是陸曄,榆樹縣城還有三個負責人,他們都是開的縣裡的吉普車,一共有十多輛。
縣裡自然很重視。
要知道,這是千古難逢的大事啊。
他們這裡多少年了都是荒蕪的貧窮的,從來沒有人來他們這裡考察,都是他們去看人家,羨慕人家,這如今,反過來了,考察團參觀團的來了好幾撥了。
這是宣傳自己的好機會。
所以,從上到下,都是十分重視的。
吉普車一共有十多輛。
然後第一輛車的副社長就看到了坐在駕駛室裡的喬青玉還有賀修煜,關鍵是他認識這車牌號啊,連忙按喇叭,然後示意後邊跟著的都將車停下。
這邊的車隊還有賀修煜的車都緩緩地停了下來,而坐在車裡的陳天良打開車門,再往前走幾百米就是三裡窪了。
他站在黃沙路上,一雙腳像被釘子定在原地一樣。
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啊。
他多麼希望自己沒有一時心血來潮陪著團長到這裡來考察啊。
因為按照道理他本不該來的,可他這麼多年始終耿耿於懷,放不下的事太多了,放不下的人也有那麼一個,所以說,是信息出了錯誤。
而導致信息出錯誤的人……那個人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拿來了照片,拿了一封信,說杏花家裡不同意,杏花和他恩斷義絕,說杏花已經嫁人了。
那照片是彩色的,杏花蒙著紅蓋頭,旁邊是一個笑的一臉憨厚的年輕人,他隻是看了一眼之後就悲痛萬分的將那張照片撕的粉碎。
那封信也是杏花的筆跡,信裡的話絕情又狠毒。
他信了,將信也撕得粉碎。
因為自始至終,還是大隊長的老錢就不同意他和杏花在一起。
他的母親在這件事裡麵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如今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剛才覺得有太多的話想問她,可是如今卻覺得沒什麼意義了。
陳天良最終還是緩緩的朝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