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眼前一晃,原先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都消失不見。
他轉動脖子看向四周,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子中。
檀木的氣味混合著熏香,木頭建築特有的淡淡黴味,都充盈在尹秀的鼻子之中。
“道長,哦,還是請容老朽稱呼您為小友吧,這樣也比較自在。”
說話的是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此刻他正和尹秀一塊坐在一張圓桌前,穿著一身華麗的古裝,笑容和藹。
“老朽賤名不值一提,但附近十裡八鄉的居民都叫我做黃太爺。”
他的聲音跟之前那黃鼠狼似乎不太一樣,溫潤如玉,中氣十足。
黃太爺招了招手,外邊便有兩個滿臉塗了白粉的小廝進來,手中各端一個盤子,盛著酒壺杯子和各色的餐食。
盤子放下,黃太爺拿過酒壺,往杯子裡倒了一杯,遞給尹秀。
“這兩壺酒是我離開大興安嶺時帶過來的,原本不止這兩壺的,可這幾年見的老朋友多了,酒不知不覺間也就少了。”
老朋友?
尹秀沒有開口,也沒有拒絕,接過酒杯一飲而儘。
再呼氣時,口鼻咽喉中滿是清冽的香氣,這是正宗的老白乾。
見尹秀沒有拒絕,黃太爺似乎也很高興,又樂嗬嗬地給他斟上了一杯。
“我們那兒的規矩,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才慢慢談事情,我這裡雖然酒微菜薄,但擺上來的也都是正經的下酒菜,還望你彆嫌棄。”
隨著又有一個小廝端上一隻燒雞,飯桌上已放滿了花生,黃瓜條,醬肘子,肉腸,火腿,酸菜……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盤子。
黃太爺的眼睛從那燒雞放上來後就沒挪開過,在嘴中含糊地請尹秀不要客氣後,他伸出手擰下一隻燒雞腿。
不顧那雞肉滾燙,也不在乎袖子沾上油汙,拿起就往嘴裡送,被燙的直吸氣,口水直流。
尹秀還是沉默著,既然對方說要先喝酒吃菜,他便也不多問,隻是慢悠悠喝著酒,順手擰下另一邊的雞腿。
過了一會兒,黃太爺終於心滿意足地把手中的雞骨架放下,打了個飽嗝。
“小友,想必你已知道眾人口中那個金四爺的身份了吧?”
尹秀轉了轉手中的酒杯,終於開口。
“之前不知道,如今也該知道了,怪不得人家說金四爺在九龍城寨中手眼通天,彆人上廁所用的是右手還是左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黃太爺笑了笑,“也不至於這麼誇張,我手底下這些小輩,還不至於有偷看人上廁所的愛好。”
話說的客氣,但黃太爺也沒有否認。
正是因為有那些一隻隻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黃鼠狼存在,有它們在城寨中四處奔跑,遊走,鑽入各種各樣的地方,金四爺才能知曉各種各樣的消息,而彆人也在不經意間暴露了各種秘密給他。
從之前全身被金屬覆蓋的黃二爺,到如今拳台底下被發現的老窩,一隻大黃鼠狼和數不勝數的小黃鼠狼。
能讓這些生靈在拳台底下生活,金四爺是什麼“人”,尹秀自然已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