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望倚坐在欄杆邊上,麵前是十幾個穿著黑衫,頭戴黑色氈帽的人。
為首的人手裡戴著一枚金戒指,滿臉是刀刻一般的風雪滄桑。
他向袁天望拱拱手,鞠了個躬。
“這位爺,您吩咐的事情我們已做好了,屍體都已收斂妥當,痕跡也消除了,保證乾乾淨淨。”
袁天望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捆鈔票,放在了桌上。
“喏,這是我給你們的謝禮。”
為首那人沒接。
袁天望瞥了對方一眼,“怎麼,想抬價?”
他說著也沒生氣,隻是從口袋裡又拿了一捆鈔票出來。
“占我便宜的時候不是總都有的,敢占我便宜的人,你也是為數不多的一個。不過沒關係,這裡是港島,我給你占這個便宜。”
那人等袁天望說完了話,他才帶著些驚慌,低聲道:“您誤會了,這位爺,我一看就知道您是朝廷出來的,就是再借我兩個腦袋,我也不敢冒犯您。”
“那你的意思是?”
那人回頭看了身後的人一眼,隨即所有人都烏泱泱地跪了下來。
“爺,我們想跟你混!”
“哦?”
袁天望眼裡有了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雖然“混”這個詞,對他這個朝廷任命的欽天監靈官來說,是一種冒犯。
不過入鄉隨俗,他也不想在這上麵糾結太多。
那人低著頭,微微用眼角瞥到袁天望似乎沒有表現出不滿,於是趕緊開口。
“小人陳三,年輕時曾在黑狐軍中做過校尉,後來因故流落到港島,乾起了見不得光的生意,但心中無時無刻不想著朝廷,想著皇上。”
“黑狐軍?”
黑狐軍說起來不是一支傳統編製的軍隊,他們更像是斥候,偵察兵那樣的角色。
由軍中的高手擔任,負責在行伍的最前頭組成小隊,獨立行動,偵查,索敵,追截敵人的斥候。
見他似乎有些懷疑,陳三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栩栩如生的一個狐狸頭刺青。
“很好。”
袁天望點頭,將前傾的身子重新靠回椅背上,合上眼睛說道:“聽你的口音,好像是江浙一帶的人士?”
陳三沉聲答道:“縫屍人南來北往,四處漂泊慣了,早已是四海為家,席子一鋪,破被一蓋,便是安穩的床鋪。”
縫屍人,原本是刑場砍頭之後,負責把被處刑的犯人頭顱和身軀,用針線縫合在一起的一個職業,這門手藝說起來更像是工匠的活計。
港島的死刑多是絞刑或者槍決,不存在需要這些匠人發揮手藝的情況,所以這裡的縫屍人做的大多是清理現場,使屍體消失的無聲無息的工作。
如果沒有這些人存在,一場大戰之後,滿地的鮮血,用鏟子鏟不起來的滿地骨肉內臟,將會成為各大社團第一件頭疼的事情。
可以說沒有如果沒有縫屍人,那些字頭連一場像樣的架都打不起來。
袁天望拿起一條手帕擦了擦鼻子,這才稍微將剛才從陳三身上聞到的屍臭味驅散了一些。
“說實話。”他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