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力勝忠義堂。
名字是叫忠義堂,但其實從外表看來,這隻是水果市場裡一個稍微大點的檔口而已。
忠義堂的招牌掛在後邊廂房中,房內裝飾說不上金碧輝煌,但每把椅子,每張桌子,都經過特彆挑選和定製,絕不是路邊隨處可見的。
內裡之所以有這樣的反差,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畢竟在港島,自稱三合會成員是犯法的,他們總不能以為自己開的是中醫館,大大方方地把招牌掛在外邊,招搖過市。
字頭要威,要出名,也不是這種做法。
幾個地區的摣fit人分坐在椅子上,麵麵相覷,誰也不開口。
在即將選新話事人的敏感時刻,龍根把他們召集到這裡,顯然不是來打邊爐喝茶的。
大喪雖然不是摣fit人,但他怎麼說也管理著缽蘭街,跟串爆一樣,算是中層乾部裡的中堅力量,因此他也被分了一把椅子,在最角落坐下。
此刻他麵色陰沉,看誰都是一副彆人欠了他幾百萬的樣子。
就在幾個摣fit人討論今晚去哪裡找妹妹,氣氛正熱烈時,外麵傳來了一聲雄渾的應和聲。
“今晚去大九州吧,我請客!”
眾人探頭往外看去,走進來的正是龍根,滿麵的春風和煦,身後則是跟著十三和阿豹,以及一眾乾兒子。
“坐下,都坐下,自己兄弟,那麼拘束做什麼?”
龍根擺手招呼眾人坐下,自己則在正中的太師椅上坐下,背後高懸著“義薄雲天”四個大字金色牌匾。
落座後,他便開始像往常一樣,煮水,衝洗茶具。
這裡常年備著一套紫砂茶具,每天都有人換一小缸山泉水,正是為了待客,開會做的準備。
龍根伸出三根手指擺弄茶具,把那一個個茶杯在滾燙的沸水中轉動,一邊跟眾人閒聊。
“火炮,我看你最近是越發強壯了,看這拳頭,一拳下去能打死一頭大水牛啊!”
坐在一邊的健壯男人豪邁笑了起來,挺起胸膛,有意無意地亮出古銅色的二頭肌。
“我這都是中看不中用,嚇唬人還行,哪裡比的上龍老大你,一個打十個,老當益壯啊!”
龍根笑嗬嗬地應了一句,又轉頭看向坐在另一邊的猥瑣胖子,臉上笑容變得彆有深意。
“肥陳,我聽說你又找到了幾個年輕漂亮的模特給你拍雜誌,什麼時候雜誌出來了,給這裡的兄弟一人送一本吧。”
肥陳滿手都戴著金戒指,有的深深嵌進肉裡,看起來就像是火腿腸包裝上的鐵環。
他一笑起來渾身的肥肉都在顫動,連帶脖子上的三個金佛也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就像一團肉色的海浪。
“龍老大,你說笑了,兄弟們要是喜歡,彆說雜誌了,我就是把她們送過來,現場表演給各位看都沒問題啊!”
“撲你個街啊,肥陳你玩的是真變態啊,不過我喜歡。”
“那到時候我可要先選,我年紀大,太重口味的彆算上我,心臟受不了哇。”
“什麼時候叫幾個女明星過來拍照啊,老是這些小妹妹,看膩了都。”
一聊起女人,在場眾人的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社團內的氣氛從未如此和諧過。
龍根滿意地掃視眾人,直到看到坐在一邊陰沉著臉的大喪,他臉上的笑容才稍微凝固。
“來,請茶!”
龍根中氣十足,不怒自威的聲音一下蓋過了原先的嬉笑聲,眾人都收起之前放浪的姿態,變得嚴肅端正起來。
在一個個都過去拿茶後,大喪走在最後一個,也黑著臉拿過了茶杯。
龍根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在眾人喝完那濃鬱,苦澀卻又香氣十足的濃茶,將杯子重新放回茶盤上後,龍根終於開始說正事了。
“串爆出了事,我很難過,很痛心。
雖然他平時不太服我,可我隻當這是自家兄弟之間的小矛盾,父子還打架呢,兄弟之間吵幾句怎麼了?
他還有他那些弟兄的安家費,我不會讓阿公(社團公款)出,我自己出,這樣也叫兄弟們能安心上路,沒有牽掛。”
頓了頓,龍根摸了一把下頜,淡淡道:“但怎麼說串爆也是油麻地的領導,我們社團在那裡的地盤,不能沒人照看,你們說接下來怎麼辦?”
眾人都沒答話,氣氛頓時凝重。
他們終於知道,龍根今天召集這麼多摣fit人在此聚會的目的了。
在場眾人都默不作聲,隻是等著彆人開口。
終於,一隻手舉了起來,那手的主人是大豪,葵湧的摣fit人,平日裡與串爆有一些來往。
“我說這話也是為阿公著想,管理地盤啊,最重要的是熟手,要是來個生麵孔,地盤不熟,底下人不熟,什麼都不熟,那還管個x咩!”
龍根點點頭,手輕撫著把手,問道:“那你有什麼高見嗎?”
“照我看,他那個頭馬,菜頭可以,他當了串爆那麼多年副手,對油麻地熟的很,他出來摣fit,底下人也服氣。”
“他死了,跟串爆一塊死的。”有人說道。
大豪有些尷尬地擦擦臉,“那小馬呢,他挺機靈的,跟黑白兩道都搭得上話。”
“也死了,跟菜頭一塊死的。”又有人回答了他。
“唔……那,那個盲蛇呢,他也跟小馬一起掛掉了?”
“沒有。”
大豪這下臉上表情總算沒那麼僵硬,“那不就好了,叫他出來,怎麼說他也在油麻地那麼多年了,哪裡買家夥,最近的醫院在哪,怎麼擺人,他最清楚。”
“他昨晚喝醉酒掉進水溝裡淹死了,大豪哥~~”
大豪低下頭,將身子趴的低低的,不再說話。
師爺金見狀,臉上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他站出來,朗聲道:“既然大家都說不出一個人選,不如小弟我來提議一個。”
幾個摣fit人頓時都沉默不語,人選這種事情他們說對了占不到什麼便宜,說錯了反而惹一身騷,沒什麼好處。
“你提議?你直接點一個就是了。”大喪低聲嘀咕。
見沒人出聲,師爺金也不覺得尷尬,隻是輕咳幾下,說道:“我認識一位朋友,挺合適的,能打,頭腦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