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原先嘰嘰喳喳的細碎聲響也消失不見了,死一般的沉默確實地覆蓋在眾人身邊,壓得人不敢抬一下頭,聳動一分肩膀。
生不進衙門,死不進醫院,對許多人來說是刻在骨子裡的信條。
更何況,港島的警署,你要是沒有關係的話,進去難免要脫一層皮。
碰上阿sir心情不好,或者看你比較順眼的時候,隨便找兩宗案子讓你幫忙背一下,進去蹲個幾年都是有可能的。
畢竟這些警署的警力一向是不足的,以至於很多案子都積壓起來,上頭一給壓力,除了找那些南亞人頂罪外,便隻能多找些本地的倒黴蛋了。
而且,找人進去審一審,打一頓也是創收的一種手段,原告變被告也是常有的事情。
在這些有牌流氓的長期威嚇下,進警署不挨打反而成了一件不正常的怪事。
顏容,那更是一個製造冤假錯案的高手,就是一個瘸子走路上,跟他對視一眼,他都能憑“直覺”查出對方是江洋大盜來。
種種因素影響之下,一時竟無人敢站出來,或者發出一點聲音。
尹秀淡淡道:“顏容,你是一定要往死裡砌我的生豬肉(栽贓)?你我都清楚,威爾遜爵士根本不是我殺的。”
顏容瞥了尹秀一眼,輕蔑一笑。
“怎麼?砌你不起啊?我一年裡砌彆人多少生豬肉了,就是到了鬼佬法官麵前,他也是點點頭便作數了。你呀,準備好接受環首死刑吧。”
“哼,誰死還不知道呢。”
尹秀冷哼一聲,袖子微微一抖,無聲無息間已握住了幾把銼刀。
這種小工具,平日裡是用來給那些零件打磨,以讓尺寸出了差錯的部件達到使用條件,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卻可以輕易割斷彆人的喉嚨。
真要殺人,一草一木都是好兵器。
顏容沒聽到這話,隻是從尹秀的眼裡看到了一絲森冷的殺意,好像慢慢開始實體化,從眼裡逸散出來,叫人心底發寒。
那是野獸一般的眼睛,帶著森冷的敵意。
等顏容再想看清楚時,那敵意卻好像突然消失的無聲無息了,尹秀的眼神平靜,淡然。
“是誰在背後指使你的?就連雷老虎都被調動了?”尹秀問道。
顏容愣了一下,隨即厲聲道:“這是你該問的事情嗎?你再多說一句,我一定把你毒啞。”
說著他又似乎感覺不太過癮,又補充道:“要怪啊,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人家要你死,我也就隻能照做,有錢有勢的人,不是你一隻螞蟻能打倒的。”
尹秀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麼啊?”
“這世上不少人都以為自己權勢滔天,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的,以為自己動動口,彆人就會死,就會永世不得翻身。
結果呢?還不是我們這些從垃圾堆裡摸爬滾打的小人物,小角色扳倒了?世事無絕對,還是彆把鼻孔抬得那麼高比較好。”
顏容冷笑了起來,他隻當尹秀這是在嘴硬,放些莫名其妙,又毫無意義的狠話而已。
直到有一人站了出來,“我叫劉金發,彆人都叫我大口,我可以作證,尹秀昨晚就在廠裡,我見過他。”
尹秀看了他一眼,才想起這人,大口在上次的僵屍之亂中被火屎哥咬了一口後,又被尹秀給救了。
屍毒入體不深,但他底子本來就弱,所以自那以後臉色一直顯得有些蒼白。
此刻大口站在那裡,在眾人注視下難免有些緊張,腿肚子直打轉。
顏容輕蔑一笑,直到看見又有人從隊列中走了出來。
“我是鵪鶉,李正榮,跟尹工不在一個組,但昨晚見過他,我可以作證。”
鵪鶉,終究沒把花名改成鳳凰,瘦小的身子顯得有些佝僂。
他手上掛著一串念珠,胸口更是垂著幾條護身符,整個看起來像個賣法器的小販。
大概是因為上次被尤裡妹妹的鬼魂嚇到,使得他更相信神佛了,初一十五必定吃齋念佛。
“黑麵,也可以叫我陳二,如果要作證的話,我可以去,我那天晚上也看到尹哥了。”
上次被鬼騙著打了好幾晚上麻將,差點被吸乾精氣的的黑麵,在被尹秀救回來後,還是沒戒掉賭博的習慣。
此刻他臉上還有幾處被高利貸追打的痕跡,烏青斑駁,腫脹著臉。
這三人站在那裡,莫名地顯得有些滑稽,可並不好笑。
顏容看著這三人,咬牙切齒道:“做偽證,可是要坐牢的!你們明白嗎?”
“明白!”
三人異口同聲應著,臉上都是堅定平靜的神色。
與此同時,在他們的身後,又響起了一陣細細碎碎的衣服摩擦與腳步聲。
“我可以作證!”
“我也可以作證!他昨晚在廠裡!”
“我在上廁所的時候遇見他了,很大!”
“那晚,人家在他的房間裡……”
越來越多的人走了出來,站到了那三人的旁邊。
許多人仍不敢直視顏容,隻是低垂下眼睛的臉也依舊顯得平靜,從容。
【瘋了!這廠子裡就沒一個正常人!】
顏容麵色極難看地瞪了一眼尹秀,實在不知道他到底使了什麼術法。
“這次你運氣好,以後走路小心點,我顏容一定盯死你,彆讓我找到機會,找到機會我一次就x翻你!”
尹秀笑道:“你一定有機會的。”
他身後這時候終於有個警探敢開口了,“顏sir,我們要不要把這些人帶回去?”
“帶?帶到你家裡去吧!”
顏容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與此同時,在遠處,三道身影也慢慢沒入了黑夜裡。
“看吧,我就說尹哥仔那一卦是大吉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