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在地底下,隻有像渡塵和拙悟那樣的主事,才會被常常提起名字。
而其他人,大多隻是用眼神或者悶哼一聲,便已算是打了招呼,叫了對方。
名字,在這個死寂的地下世界,成了跟路邊的石頭一樣,沒人會費心思去想,也沒人會去注意的東西。
本來他要在赤
柱監獄裡待上大概三十年的時間,砍死敵對社團老大,順手結果三人,還傷了一個警察,都是牢底坐穿的重罪。
社團為了好看,花了大價錢請律師團幫他打那場官司,如此才隻是三十年,而不至於被送上絞刑架。
可在那以後,往日裡的什麼大哥,兄弟便都不見了。
沒人送錢,他在牢裡度日如年,直到有天在廁所裡發現那條救贖之路……
沉吟片刻,他才終於想了起來往昔。
“方振,我的名字叫方振!”
他大聲叫起來的時候,在他的對麵,拙悟已領著幾個人漸漸退入了暗道之中,鈴鐺的響聲仍在繼續。
“福生合一,心網菩提!”
“福生合一,心網菩提!”
不停重複的念誦聲,也隨著他們的走遠而逐漸消散,直到在某個儘頭,方振再聽不到什麼聲音,隻有一片死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深邃的洞穴裡,突然傳來了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人發癢,在輕輕撓自己的皮膚。
方振知道,那是“老母”來了。
沒人知道老母具體的樣子,就連渡塵和拙悟那樣層級的人,也未曾到過老母的身前,目睹過她的真容,因為她的威嚴不容冒犯。
過去那些像他一樣,投入老母懷抱的人,自然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一點痕跡都沒有。
按那些人的說法,這其實是一種榮譽,彆的人,等待他們的隻有刀子或者槍,而隻有本教派的人,才有資格得到老母的憐恤。
方振低著頭,豆大的汗珠很快爬滿額頭,就連他的手心也有些發潮。
要知道,就是在過去,他急著砍人的時候,手上也是乾燥而穩定的。
隨著方振的胡思亂想逐漸推移,那沙沙作響的動靜也逐漸靠近。
方振儘量控製自己不要抬頭轉頭,即使要抬頭,他也不知道要往哪裡看去,因為在他的前後左右,那細碎的聲響幾乎將他包圍了起來,好像他往哪裡走,都會與老母撞個正著。
不止是他,此刻藏身在暗道之中的拙悟也有些緊張。
在過去,他曾經主持過不少這樣的儀式,畢竟地下生活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種痛苦,有痛苦,自然就需要解脫。
至於為什麼要祭祀,或者說奉獻給那位老母,拙悟並不清楚。
他隻知道,深藏於深處的老祖宗說這樣做有好處,他便這樣跟著做了,其中的理由他沒有多問,也輪不到他多問。
隻是不知怎麼的,每次搖響那鈴鐺,他的心肝也跟著顫動起來,好像是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心肝顫動的又何止他一人,這裡的人哪個不是白著臉,牙關緊咬?此刻直麵老母的方振又何止是心顫?
方振雙手交叉在一起,大口喘著粗氣,同時在心裡默默念誦自己的名字。
在地底下,這是很重要的事情,也是他進入無間被提醒的第一件事,如果你忘記了自己的名字,黑暗便會逐漸將你吞噬乾淨。
過了一會兒,在他以為那聲音逐漸止步時,黑暗中,星星點點的綠光亮起。
那不是螢石或者苔蘚植物發出的光亮,而是由某種彆的存在發出的,確確實實的類似燈火一樣的東西。
好像是憑空有什麼東西懸浮著一樣,叫人看不清那燈籠底下到底是否藏著東西,是有一隻手在提著它們,還是那是什麼長了腳的怪物正在慢慢挪動。
方振儘管低著頭,仍由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那光亮。
“你叫什麼名字?”
一陣混沌,尖銳而又空洞的聲響籠罩方振周身,好像是要從哪裡找個口子,往他的腦袋裡鑽進去,叫他心神俱震,渾身寒毛直豎。
“你叫什麼名字?”那聲音又問了一遍。
方振已經感覺到那聲音的位置,她似乎就在自己的頭頂發出聲音,溫暖的氣流拂過自己的頭發,使得他頭皮發麻,發緊。
他終於再也頂不住壓力,繃緊了小腿和腰肢,抬起頭喊道:“方振!”
就在這時,於一片黑暗中,方振瞳孔巨震,他終於望見了那深藏於地下的老母的真麵目。
咯嘣!咯嘣!
尹秀咬碎一根骨頭,滿意地衝羅維說道:“這裡的炸雞翅,不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