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子早被掏空了,隻是精神上放鬆了一些而已,所以顯得像個人。
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但寺裡的和尚似乎還是看不上我,一口一個道友誠。
隻覺得我跟之前一樣,把煙槍遞過來,我口水和鼻涕就會流個不停。”
說著道友誠笑了起來。
“你沒有法號?讓彆人這樣講你?”馬小玉皺眉道。
“有,是有一個的。”
道友誠有些感激地衝馬小玉行了個禮。
“但我以為,不管是名字還是法號,都不過是一種稱呼而已,叫或者不叫,記得不記得,都沒什麼要緊的,所以彆人愛怎樣叫我,我都應著。
重要的不是他們眼裡怎麼看我,是我怎麼看我自己。”
“菩提本無物,明鏡亦非台……”
尹秀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
然後他說道:“你也是洪德寺的一份子,為什麼要幫我們?你應該知道我們是打算對付他們吧?還有,剛才你叫他們是那些和尚】?”
麵對尹秀這連串的問題,道友誠的臉上出現一抹釋然的微笑。
“我不是進寺裡混口飯吃的假和尚,也不是跟寺裡的人有仇,隻是我覺得,洪德寺裡從上到下,沒有一個真和尚。
哦不對,是有一個,可惜是個瘋子。
說起來我也不是在幫你,我隻是還一個人情而已。
當年我磕嗨了,差點就吸食過量死在路邊,是春代探長,哦現在是春代先生,他打了我幾拳,讓我把什麼都吐乾淨了,這才活下來。
之後他又隨手丟給我一本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戒牒。
你知道的,有了戒牒,就等於有了新的身份,洪德寺那時候正缺人,又看我不像什麼好人,所以就收留了我。
這份恩情,我一直想還,前幾天春代先生來找我,我就毫不猶豫地做起了內應。
剛開始,我以為寺裡隻有我是混日子的,念佛打齋什麼的,我字都認不全,半夜偷吃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隨著我的癮逐漸戒了,我的頭腦就越發清醒,我漸漸產生一種感覺。
那就是我越來越像個和尚,而寺裡的其他人,包括幾個首席長老,反而不像是和尚了,他們甚至比九龍城寨裡逃犯更惡,更加不堪。”
原以為他這時候不說咬牙切齒,臉上也會有些厭惡。
可道友誠臉上還是一樣的平靜,仿佛隻是在講葉子落下,樹上開花一樣的小事。
“你就不好奇我們是做什麼的?”馬小玉問道。
就連尹秀也對他投去這樣疑問的目光。
“你們要做的事,我不問,我怎麼做事,你們也不用操心。”
道友誠神色堅定,“春代先生是個好人,他要做的事情,絕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所以他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僅此而已。”
“那要是洪德寺沒了?你也可以接受?”
“它並不是一直以來就存在的,寺沒了,和尚會在,和尚沒了,佛祖菩薩也還在,不會有什麼變化。”
尹秀點頭,“那我們的事情,就拜托給你了。”
道友誠淡然道:“我做事,你放心。”
羅維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遞給他,“謝了,誠哥。”
道友誠伸手拒絕,“我已很多年不抽煙了,煙霧和迷醉的感覺總叫我想起一些不願回想的過去。”
“抱歉。”羅維將煙收了回去。
道友誠衝眾人鞠了一躬,戴上帽子後走下天台。
尹秀望著那人的身影遠去,感歎道:“春代,沒想到你也有做好事的時候。”
春代撓撓頭,“好事?我當時是被上司投訴了,路上還被一個道友纏上,晦氣不得了,火氣上來打了他幾拳而已。
後來我看他吐成那樣,還以為自己是要打死人了,也慌得不行,隨便找個寺院把他丟到門口,讓那些和尚念經給他超度而已,沒想到他沒死。
前幾天他把我認出來了,還感謝我打了他一頓,謔,你讓我怎麼跟他解釋?”
“……”
尹秀和馬小玉麵麵相覷,羅維則好像是已經習慣了他的行事風格,隻是擦擦鼻子不說話。
“不管怎樣,這段時間你還是幫我盯緊洪德寺那邊,我在地底下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完。有你們幫忙的話,我起碼不用腹背受敵。”
尹秀對春代交代完後,便打算離開。
這時,馬小玉捅了捅他的後腰,“帶我一個。”
尹秀轉過頭來,“你是說去我那裡啊?”
馬小玉瞪大眼睛,“去地底下!”
“還有我,我也想幫忙。”
羅維舉手示意,笑容在冷風中竟顯得有些溫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