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什麼問題嗎?”
“有,很大的問題。”
海東青眼睛轉動,一直盯著馬小玉,直到被她瞪了一眼後,才匆忙收回視線,將眼睛轉向床鋪。
“女人在山腳下撿柴火,挖挖野菜還行,要是進了深山,恐怕會惹怒山神,驚動山裡的精怪。”
“怎麼,長白山的山神也是童子身?”尹秀笑道。
“你搞錯了。”
海東青轉過頭去,“長白山的山神是個女子,飲露水吞雲彩為食,終日遊走於林間,與飛禽走獸為鄰,她見不得彆的女人,特彆是漂亮的女人入山,這會激怒她。”
“還有這樣古怪的說法?”尹秀問道。
“有的。”
海狗點點頭,“就像我們跑船的,女人就不能進駕駛室或者在船頭晾衣服,那樣會觸怒海神,有些漁船還不許月事來了的女人上船工作。”
“所以,她不能入山。”海東青說道。
“我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馬小玉忿忿不平。
“你當然不是普通的女人,你是特彆的,特彆漂亮的女人。”
海東青不知怎麼的,臉上有些發紅。
“這我知道。”
馬小玉將一縷頭發梳到耳朵後麵,“我的意思是,我是一個道士,道士是不分男女的。”
“道士?”
海東青不看馬小玉,而是看向尹秀。
尹秀點頭微笑道:“沒錯,我們是道士。”
“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你也不像一個獵戶。”尹秀答道。
就在這時,任七又十分合時宜地說道:“走吧,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我還認識一個獵戶,去找他幫忙就是了。整日在這裡浪費口舌,什麼時候才能進山?”
尹秀也做出一副要起身的樣子。
“彆詐我,能進這長白山深處的獵戶,整個遼東數不出十個來。”
海東青伸手將錢袋接過,裝進包裹裡,“我隻做向導,不伺候人,一路上吃喝拉撒,你們得自己解決,頭疼腦熱,蛇咬蟲啃的我也不會治。”
“我知道,你隻做向導,彆的不用管。”
尹秀沒有坐回去,而是起身。
“什麼時候出發?”海東青又問道。
“現在。”
“現在?”
在意識到尹秀沒有開玩笑後,海東青便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事實上,他的家當也不多,除了身上這身棉袍,皮帽子,他隨身的東西便隻有一個小小的包裹,一個水囊,還有一張取下了弦的獵弓,以及幾隻禿了毛的箭矢。
“對了,我們還得找些腳夫。”尹秀說道。
“向南十裡地那個村子,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我們可以去那裡找。”
海東青話音剛落,倉庫裡已有許多人站了起來。
“用我們,我們也做過腳夫的!”
“長白山,我們熟!”
“我我我!包兩頓飯就行了!”
顯然這些人也被尹秀一行人出手的闊綽震驚到,一個個都想加入這工錢注定低不了的隊列之中。
“沒你們的事!找死也要看準時辰吧!那是你們能乾的活嗎?”
海東青一瞪眼,那些人便又都頹唐地坐了下來,敢怒不敢言。
“老唐頭。”
隨著海東青一招呼,一個乾瘦的老頭子走了過來。
“那枕頭和棉被我帶不走了,你看看能用的就收拾收拾,都拿去用吧。”
“這怎麼好意思呢?平常你已關照了我許多,要不是你,我在這裡不知怎麼受彆人的欺負呢。”
“沒什麼大不了的,儘管收拾就是了。”
海東青拍拍他的肩膀,又看向漏出許多縫隙的倉庫頂棚,“這個冬天,難過啊。”
……
“泊位費一天五角,先收五塊錢,多退少補。”老頭懶洋洋地衝船老大說道。
昨晚,喝了那個古怪小哥所送的燒酒之後,老頭隻感覺早上起來還有些宿醉,但渾身上下又是說不出的痛快。
“五角?去年不是才三角?我認識阿彪的。”
“阿彪?已經死了!”
老頭不管對方提什麼人,隻是伸手衝對方要錢。
“收便宜點?我打算在這裡停一個月,找到生意再走。”船老大仍有些不甘心。
“不開票的話,十二塊。”
“明白!”
將錢神不知鬼不覺的塞進口袋裡以後,老頭又聽到背後傳來陣陣的腳步聲。
看來今天的老木頭港特彆的熱鬨。
他立即轉過身去,準備收錢。
就在這時,他眼光瞥見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將手掌和額頭幾乎埋在雪裡,不敢抬頭。
老頭匆匆看了一眼,隻見走在最前頭的是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隊,一個個手持著淡黃色的旗幟,上麵繡著四爪巨蟒。
而在騎兵隊的後頭,則是一輛輛馬車和一隊又一隊,幾乎看不到頭的士兵。
“肅親王駕到,統統跪下!”
在領頭騎兵喊了一聲後,老頭才後知後覺,跟彆人一樣急忙跪下,死死低著頭,隻用餘光瞥著眼前的地麵。
地上隻能看見一隻隻的鞋子,有的繡著雲紋,有的則是純黑色,紛紛從他的眼前走過。
老頭暗暗計算著從自己麵前經過的鞋子的數量,在他幾乎數亂了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他的身邊,隨後一隻明黃色的靴子從馬車上下來。
老頭隻感覺頭頂傳來一股壓力,隨後他整張臉都被埋進了雪裡,雪鑽進了眼睛和鼻孔之中,凍得他幾乎要流出眼淚來。
“這個港口的港務呢?”一個慵懶的聲音問道。
“稟告王爺,港務就在您的腳下。”
“哦?”
那隻靴子移開。
老頭這時候才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壓抑著自己的咳嗽,隻是胸膛內一鼓一鼓的,好像有刀片在裡頭刮著。
“你就是港務?”那聲音又問了一遍。
隨後一股威壓壓在老頭身上,幾乎又要把他壓進雪裡。
“小人正是!”他強忍著不適答道。
“進港的船,你都知道?”
“進港的船,都開了票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