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半仙也扶了扶墨鏡,“像這些王八蛋啊,馬姑娘彆說搭理他們,就是看他們一眼都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可不就得你出手,來做這臟活,累活嗎?畢竟你是……”
“哎!”
馬小玉打斷他,又瞪著尹秀,“差不多就行了,沒見過占便宜不夠的。”
“又不是我說的。”
尹秀無奈攤手,再回頭看向歐文時,卻是滿眼決絕的殺氣和冷意。
歐文從未被人用這樣的眼神注視過,當即隻感覺火上心頭,仿佛高貴的袍子上多了一些汙漬。
以往那些他的仇敵,或是憤怒或是恐懼,雖然也是些不懷好意的注視,但是跟尹秀那好像看死人的眼神相比,那些人都算得上是禮貌了。
隻有尹秀,他像一頭從深山高林裡鑽出來的蒼野莽獸,看人的時候隻在乎能不能吃,好不好吃,至於彆的,他是不管的。
尹秀越是這樣,才越叫他感到火大。
終於,在兩人視線又一次相對時,歐文抬手,手心上光芒大作,紅的藍的黃的,三色光芒將周圍照亮,映入尹秀眼睛之中。
“他來真的了!”
尹秀呼喝一聲,率先搶出,一手拍向歐文麵門。
“來得好!”
尹秀這樣衝過來,反而正中歐文的下懷,隨著他吐出一句玄而又玄的吟唱,三色光芒分彆化作火焰,金屬,水流砸向尹秀,氣勢澎湃。
人王盾!
尹秀身前出現一個巨大的半透明徽章盾牌,上麵紋路似龍似鳳,隻一展開,那些犀利的法術奔流在這盾牌麵前便被迅速馴服,並且被那盾牌上的紋章吸收進去,化為它本身光芒的一部分,使得那盾牌看起來越發的恢弘,巨大。
歐文被人王盾化解的法力一下湧進尹秀體內,叫他隻感覺身體裡充滿某種陌生的力量。
【洋人的法術確實與九州道法不同……】
尹秀抬手,五指上火光奔湧。
真陽命火!
火焰鋪天蓋地湧出,借著風勢,像一頭張大了嘴巴的獅子往眾人撲去。
歐文眼角欲呲,和身後幾人合力,往前托出一道奔湧向前的水簾,與火焰撞在一起。
嗤!
四散奔湧的水蒸氣頓時將大半個山穀覆蓋,又因著風勢吹下來,歐文一方每個人臉上身上都被這水蒸氣燙的微微發紅。
在煙霧之中,歐文正因為臉上那微微發燙的感覺而鬆懈時,又一條火龍咆哮著鑽入水汽之中,絲毫沒有因為周圍水汽減弱了威力,反而因為這火龍本身的熱力,使得那些水蒸氣越發的滾燙,近乎要沸騰起來。
一看到這條火龍,歐文眼裡映著那洶湧火光的同時,也染上了深層的恐懼。
那是馬小玉所施展的法術,一種與尹秀所用的法術截然不同,卻更加凶猛,剛烈的驅魔術。
這條火龍再襲,歐文等人匆忙之下隻得再次強行提振法力,強頂著一口心血將從喉頭噴出,再次推出水幕擋住。
水蒸氣更加濃鬱,原先是伸手不見五指,如今卻是完全黑暗一片,水汽紮入眾人眼睛之中,竟叫人眼睛生疼,直往外掉眼淚。
在劇痛之中,歐文耳邊不再是哧哧的響聲,而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還有骨肉被摧折的可怕聲響。
【那人進來了?】
歐文隻感覺後頸發涼,豆大的汗珠浸濕長袍。
【眼下能做的,隻有逃跑而已!】
不知怎麼的,這個念頭一出現,歐文便將那些榮譽,臉麵一並丟到了腦後,再想不起來。
儘管自覺與尹秀的實力不相上下,如果正麵交鋒,沒有失敗的可能,然而此刻他們的陣容已經被衝散,即便他想奮起對抗,似乎也已失去了正確的時機。
眼下唯一正確的事情和選項,隻剩下逃跑而已。
一打定主意,歐文便不再猶豫,立即就要抽身遠遁,在這迷霧消散之前找到一條退出的路。
有時候這迷霧是可怕的阻礙,叫他們失去獲勝的機會,然而有時候它又是絕佳的屏障,叫歐文能在眼下抓住機會逃走。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克虜伯先生,您時常說的這句話,在此刻顯得無比正確啊。”
拋下眾人,歐文毫不猶豫地退出去。
另一頭,克虜伯卻是沒察覺到他的心思,隻是不知道時候取下了背上那柄長杆獵槍,將它端在手裡,警戒著周圍的動靜。
在他的周圍,那些原本緊緊簇擁著他的護衛,早已因為那接連而來法術的衝擊而四散出去,此刻隻剩他一個,還有零星的火槍爆鳴聲。
在南美洲的熱帶雨林裡,他也曾遭遇過這樣的大霧,食人族,祭祀邪神的土著藏身於密林和迷霧之中,畫著油彩的臉龐上是凶神惡煞的眼睛,於某處打量,跟蹤著他。
然而於他而言,尹秀不是食人族,也不是土著,他的力量和智慧都比那些部落的戰士強的多,他是狡猾的獵手,陰毒的惡魔,熱帶雨林最可怕的毒蛇。
看不見目標,手裡這結構精密,火力強大的槍械,反而成了容易傷人傷己的累贅。
就在他舉目四望時,在他的背後,突然響起一陣破風的聲響。
克虜伯後背寒毛當即豎起,他立即向前翻滾,扭過身去,一槍對著背後射去。
砰!
無數彈丸從噴著火光的槍口中噴薄而出,血花四濺,一具身軀倒下。
克虜伯不由地鬆了一口氣,然而等他稍微看清楚那具身軀後,卻不由地眼角泛起了血光。
被他打成馬蜂窩的,不是尹秀,卻是身著長袍,十二位高桌法師之一的歐文!
這時候歐文瞪大著眼睛,嘴角流著血跡,滿是不甘的神情。
克虜伯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殺了這位聲名卓著的大法師,還是他先前已被尹秀殺死,此刻充當了盾牌。
在他頭皮發麻時,一樣冰冰冷冷的東西抵到了他的咽喉上。
尹秀舉著嘲風劍,笑容一如之前那樣冷漠。
“可惜了。”
克虜伯歎了口氣,“那些我所向往的文明之謎,先民留下的寶藏,古代藝術家們的心血,王朝背後的密辛,掩藏在土層底下的秘密,都與我無緣了。
我這個探險家的旅途,似乎走到終點了。”
頓了頓,他又笑了起來,“小時候,我的家庭教師問我,長大以後想做什麼。
我跟那位女士說,我想進入雨林,深山,海溝,荒漠,極地去尋找那些遺跡祭壇,將這世界上的秘密全部納入腦海之中,破解先民留下的寄語。
她當時隻是微笑,我沒在意。
如今我明白了,她似乎是在笑我的夢想不切實際,又或者隻當那是小孩子的幻想,覺得有趣而已。然而……”
克虜伯瞪大眼睛,“我不覺得那是什麼幻想,或者隨口提起的玩笑話而已,這不像是一個人因為讀了騎士而想去當騎士,看了某本探險日記就想當航海家,是一時的衝動或者癔症。
於我而言,這是真真切切的想法,最純粹的夢想,你能懂嗎?”
嗤!
尹秀手腕一轉,克虜伯的頭顱衝天而起,落在地上。
“媽的,倒鬥就倒鬥,說那麼多冠冕堂皇的話做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