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時候長白山還不是叫這名字的,但是無所謂了,反正最後的地點就是在長白山。
浩浩蕩蕩的隊伍攜帶著材料,帶著軍隊和奴隸,耗費數不儘的人力物力,終於來到了長白山,又通過幾年,數十年的建設,終於在這裡為太丁的複活做好了準備。
從此,一切便交給時間和上天。
太丁和商的一切,都在時間長河中沉眠,消逝,逐漸被世人忘記在曆史的砂礫之下。”
劉半仙的聲音和描繪在此刻極富感染力,眾人光是聽著,便模模糊糊覺得眼前出現了溫暖,熾熱的篝火。
耳邊是龜甲爆裂的聲響,鼻子裡也隱隱有一陣白煙鑽入,不知不覺間,他們似乎真回到了那個先古時代,成了某個置身事外,遠遠觀望著的目擊者,旁觀之人。
“說得很好,然而你有一件事說錯了,不是數十年,而是百年。
建成這陵墓和遺跡,大概用了一百年,雖然我一直睡著,然而我是聽著那嘈雜的人聲而睡了百年,後來才徹底陷入了沉寂之中。
不過說錯了也不怪你,因為你不是神仙,根本就隻能猜測而已。”
“我雖然不是神仙,可我人稱半仙!怎麼也該對一半才是!”
劉半仙不服地轉過頭去,卻跟已早早望向聲音來源的幾人一塊楞在原地。
尹秀描述中的那個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墓室裡。
跟尹秀所說的那樣,清秀,俊美,叫人看著,一眼都挪不開。
他慢慢踱步進來,指節分明的手指撫過牆壁,似乎是在跟老朋友們打招呼。
然而在掃過四周後,他還是不由皺眉道:“蠻夷們把我的那些物件都給偷走了,你們知道是取到哪裡去了嗎?”
即便聲音有了火氣,太丁的聲音依舊如同經過編排的銅鐘樂鼓一樣,悅耳而動聽。
雖然溫柔,可太丁的話語裡卻帶著一股無匹的威嚴,叫人無法抗拒他的詢問。
“應該是搬到玉京去了,本朝的帝都所在。”任七答道。
“玉京,是朝歌一帶嗎?”他問道。
“離著朝歌大概千裡,是更北一些的地方,再往北就是草原,往東則是渤海。”
“如今的天下已如此的廣闊了嗎?”
太丁呢喃道:“在以前,我一直以為在朝歌更往北的地方,是人所不存在的疆域,生活著惡鬼和各種野獸,瘴氣和沼澤叢生。
甚至就連在地圖上,那些地方也是空白一片,沒想到如今卻成了某個王國的首都。
這麼說的話,商已不存在了?”
“是的。”
尹秀點頭,“那是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周武王的軍隊進了朝歌,最後一位商王在朝歌自焚以謝天地。”
“原來如此。”
太丁臉上有了一層淡淡的憂鬱。
“我的父王和祭司們以為,商會永遠延續下去,千秋萬代,因為我們受命於天,天生玄鳥,降而為商。”
“每個朝代都以為自己會千秋萬代,萬世一係地延續下去的。結果它們都化作了曆史的塵埃,成了後來者的墊腳石。
再華麗的宮殿,怎樣繁複的文書,最後都會化為灰燼,無人問津。”
尹秀這時候又似乎從那驚訝中回複過來,有了往常的淡定和從容。
“商也一樣,那是個神秘,古老的國度,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就連消滅了它的周,也被熊熊烈火埋葬,再無蹤影了。
這是曆史,也是時間,沒有任何朝代能跳脫這樣的命運和規律。”
“你似乎是在勸我寬心,放下?”
太丁微眯著眼睛,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對尹秀就很感興趣,甚至超過了對海東青的關注。
“你似乎也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我總隱隱覺得,比我的過往更加曲折?”
太丁的話意有所指。
尹秀並不驚訝,因為能在這裡沉睡了三千年的人,即便他是睡著了的,理應也該知道世界上的大部分秘密。
因為那些秘密存在的時間,都沒有他睡眠的時間長。
“我的故事沒什麼好講的,就是從一個地方到了另一個地方而已,即便是少數的幾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尹秀咧嘴,“倒是你,似乎有許多事情要將出來,而且是很迫切的那種?”
“事實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太丁也有同樣的笑容,然而與尹秀的痞氣不同,他的笑容顯得優雅而又高貴。
忽然,他看向海東青,雙眼的光芒變了變,“你終於回來了。”
“我,回來了?”
海東青呢喃著,一時之間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回應。
確實從來到這裡之後,她便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或許是在夢中,又或者是某段空白的記憶裡,她來到過這裡。
然而怎麼想,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這可是長白山的地底下,被厚厚封土,層層機關守護著的地方,以她的能力和見識,絕無可能到達這裡。
然而太丁這麼說,海東青竟一時之間沒有懷疑的意思,她難道真的在某個時刻來到過這裡。
不容她細想,尹秀和馬小玉卻是已護在了她的身前。
二人警惕地望著太丁。
“果然,你就是長白山的香火。”
尹秀看向海東青,神色平靜。
海東青皺眉道:“從來沒有人跟我這樣提起過。”
“那是因為那些家夥都不是人,他們不是妖怪,便是跟眼前這位仁兄一樣,都是活死人,或者某種存在於時間長河裡的幽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