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逼自己做選擇(1 / 2)

第339章 逼自己做選擇

韓易一直對音樂節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平心而論,對於一個音樂相關專業的學生來說,上一世在美國的四年時間裡,他參加音樂節的次數並不算多。

原因多種多樣,但沒有女朋友是首要因素。

不,也不能說沒有女朋友。在認識徐憶如之前,韓易還是有過一些邂逅和糾葛的。不過,這些不知道該以何種頭銜稱呼的姑娘們,對現場音樂的興趣都不大,哪怕想看演出,也隻會想去賈斯汀-汀布萊克或者泰勒-斯威夫特的演唱會,而不是有一長串陌生人名的音樂節。

跟朋友去,倒也不是不行,隻是總覺得少了點意思。那種在曼妙樂聲與璀璨煙花間緊緊相依的浪漫,才是解鎖一場完美音樂節的終極竅門。

而且,不喝酒不抽煙,對身體和精神會造成負麵影響的玩意兒一概不碰,這樣的韓易,根本就交不到酒肉朋友。唯一一個無話不談的摯友徐憶如比他還宅,放假期間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蹲在家裡天天刷劇。邀請她一起去音樂節,還不如多帶她出去吃兩頓飯,改善改善生活,免得給孩子悶出個好歹來。

你看,哪怕是這會兒在Mad City音樂節上的小如,也是韓易目力所及之處最安靜的一個,就連……

哦,好像宥真也差不多。這個骨子裡對音樂極其熱愛的韓國姑娘,現在冷靜得就像一顆在拉斯維加斯節日慶典場地裡生長了上百年的大樹。

再強烈的聲波振動,也搖晃不了她哪怕一根枝椏。

我怎麼喜歡的……都是這個類型?

韓易把眼神從宥真身前收回來,又放到小如的臉頰上,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扶著金屬欄杆,站在卡座區的邊緣,腳下是他用數千萬美元搭建起來的韻律王國,在這片隻會存在三天的幻境裡,他就是絕對的王。可即使如此,他依舊給自己套著一層堅硬的外殼。滿足於做一個冷靜的旁觀者,一個隻在自己腦海裡發出聲音的解說員。

但這並不代表他從音樂節中感受到的快樂,就比那些在舞池裡大汗淋漓的銳舞客要少多少。

不過,我……好像也是這個類型。

全場齊聲高唱一個旋律,或者在某段所有人都感到雀躍的節奏中將身心調整到同一頻道,在禮花綻放的同時精神共振,是任何音樂節最美麗絢爛的瞬間。

燈光掃過人頭組成的海麵,反射出閃閃發光的臉,和熠熠生輝的眼。歡呼與嘶喊,即是這片人造海域嘯叫著掀起的風暴。韓易不需要去刻意尋找,不管他的視線移動到哪裡,都能看到人們以一種將所有情緒乃至思維都拋諸腦後的忘我姿態儘情舞蹈。

他們的身體好似化作了流動的液體,隨著韻律在場地內撞擊衝刷著彼此,仿佛音樂已經以物理形式占據了軀殼。

科切拉去過,EDC去過,洛杉磯本地的萬聖節盛會Psycho Circus也去過。萬人狂歡的主舞台看過,群魔亂舞的Teo舞台看過,就連所有人都在產幻,躺在帳篷裡數星星的Trance舞台都路過了一次。從來沒有哪種音樂,能夠讓韓易掙脫束縛縱情舞蹈。

並不是因為他不喜歡,隻是天性使然。韓易更喜歡把洶湧的情緒巨浪壓在心間,要是無意中往外溢出了一些被人看到,那種無所適從的尷尬,沒有任何手段可以緩解。

雨後放晴的穹蒼下,夕陽西斜。依舊有些濕潤的水汽彌漫四散,讓天邊重現的金輪也顯得多了幾分謙遜的紳士氣度。相較莫哈韋沙漠習以為常的烈火驕陽柔和得多的溫暖光華,將這幅延伸至天際儘頭的無垠畫布,浸染成色彩大師羅莎-加萊戈筆下的“西班牙橘”,摻雜著一縷預示著夜幕臨近的方丹戈紫。

《Stay》的第一個drop響起時,韓易的記憶儲藏室裡,又多了一段這樣的時刻。

曠野裡拔地而起的喧囂會場,容得下每一種類型的獨特靈魂。它們時而不羈地自在遨遊,時而默契地向一處聚合。

韓易最青睞後者。

在慢板情歌的伴奏聲中翩翩起舞的熱戀情侶,聲音沙啞地低吟著兒時旋律的垂暮老人。奇裝異服縱情歡笑,享受青春歲月的三五好友。穿行在人群間,給每個陌生人送上彩色手鏈的音樂傳教士。

因為生命中的大團圓難得一見,所以每一個讓人類放下芥蒂、成見與隔閡,在音樂中不分你我的瞬間,都值得好好珍藏。

每次踏入這種用音樂作為隔離牆的彆樣洞天,都有一種歸屬感、幸福感,甚至對生命本身的禮讚感,從胸腔中央朝四肢百骸迅速蔓延。

愛德華-蒙克式的妖異背景前,無數盞探照燈向越來越濃鬱的暮色射出光束,讓整座舞台像被喚醒的美杜莎一般,以強光為觸角,以韻律為咒語,將舞池裡的人群置於無處逃脫的極樂幻境中。

如此極致的氛圍裡,就連空氣中都飄滿了荷爾蒙與多巴胺,女孩們與汗液一起蒸騰揮發的甜美香水氣息,男人們於大口喘息中呼出的薄荷和煙草味道,在舞池上方同腳下的泥土芬芳融為一體,成為這席音樂盛宴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這場壯麗奇景的中央,站著一位法力高強的現代女妖,將旋律和節奏編織成使人瘋狂的魔杖。空氣中充滿電流,充滿期待的能量,每次鼓點都能像火花一般,點燃人群的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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