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油傑再見後,西園寺綺梨的生活和心境都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
沒有解決一樁陳年舊事後的輕鬆，也沒有勾起往事後的難以自拔。
她平靜地就像是和工作上的委托人見了麵，談了一樁早就定下的生意,當場解決問題然後從此不會再有彆的交集。
但這場見麵也不是沒有彆的後遺症。
一個是安吾打來的投訴電話。
連續工作4時的社畜好不容易準備去休息，就因熟悉的奪命警報音宣告破產,再跑到監控室一看——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我看見地點顯示在並盛的時候,還以為你和雲雀打起來了。”
第二天阪口安吾打電話來抱怨時是這麼說的。
綺梨一聽，當場就有些不樂意,非得和阪口安吾抬杠：為什麼不能是有人跑去並盛偷襲恭彌,我給他擋下來的？??[”
阪口安吾一夜沒睡。
聽到這話，他更疲憊了，頂著黑眼圈在電話那頭重重歎了聲氣：“這話你自己信嗎？”
“信啊,為什麼不信？”
她好歹也是特級咒術師，就算近戰再菜,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我要是沒這能力,你們異能特務科還把我列為重點檢測對象做什麼？”
阪口安吾如鯁在喉。
如果綺梨現在在他麵前，他一定會努力地搖醒她，並大喊“重點不是你有沒有能力，而是雲雀恭彌肯定會在你出手前把所有襲擊者全部咬殺好嗎”的。
時隔數年，阪口安吾終於再度產生了對某位風紀委員長的同情。
他深吸口氣,在大腦超負荷爆炸前，語氣平靜地給出回答：“我覺得你說得都對。”
綺梨：？
阪口安吾的抱怨來得快去得也快，綺梨還沒來得及問他哪裡出了問題,他就用自己要去補覺為借口掛斷電話。
但扭頭就給自己發了條短信。
——其實我覺得你可以和雲雀聊聊這個問題。
——或者捫心自問，如果雲雀和現在暫住在你家的少年同時被身份不明的異能者組織攻擊，你會先去救哪一方。
綺梨：？？？
這是最近問候的通用模板嗎？
還是安吾也和夏油傑一樣,在密謀一個大新聞？
綺梨反手回撥阪口安吾的電話，剛才還口口聲聲說要睡覺的人秒接，像是早就猜到綺梨會是這個反應。
“還有什麼問題？”
“關於你剛才的問題，我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
阪口安吾瞬間來了精神：“哦？說說看。”
“安吾你最近是不是盯上了什麼神秘的異能者組織，但是礙於立場不能親自出手？”
以阪口安吾的性格，不太會想夏油傑一樣搞大動作。
那就隻能是最近有異能者組織出現在橫濱，引起了異能特務科的注意。
所以阪口安吾才會這麼順理成章地拿他們舉例子。
阪口安吾：？
啊？
阪口安吾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頭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過度疲勞導致出現了幻聽：“你說的和我問的是同一件事？”
如果你有為難和身不由己，我隨時可以出手，畢竟我倆也這麼多年的交情，保證給你處理得乾乾淨淨。⑶⑶[”
阪口安吾礙於自己的工作和立場，很多事不方便親自動手。
西園寺綺梨願意幫忙。
阪口安吾：……
很感動，雖然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但是還是很感動。
“謝了。”
他難得的好心被綺梨如此真誠地回應，搞得阪口安吾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但是目前還沒到這個地步，真出現問題的話或許真的會找你做外援。”
“有事記得找我，我最近還挺閒的。”
“……你說了最不該說的話，保重。”
綺梨：？
綺梨很快就意識到安吾說得沒錯。
“我很閒”就是句話放在誰身上都是個FLAG。
如同警察泡了泡麵就會立刻出警，醫護工作者點了毛血旺就會遭遇急症重症一樣；哪怕是普通上班族說了“今天很清閒”後，一定會被接踵而來的瑣事忙得腳不沾地。
綺梨在打完這個電話後沒過幾天，就得到了新的任務。
這一次和盤星教無關。
她和夏油傑的會麵不僅像是為他倆的過去畫上句號，更像是她作為組織成員和盤星教的收尾。
那日之後，和盤星教相關的消息沒有再傳到綺梨的耳中——至少組織這邊的沒有，綺梨也不再主動詢問相關後續。
新的任務依舊是琴酒帶來的。
他提起這事時，他們正位於組織成員常去的酒吧。
一口就醉半杯就瘋的綺梨在這種場合下，也隻能像個未成年一樣，乖乖地喝著混合果汁。
但她很快就淡定不能了。
“你讓我和貝爾摩德一起行動？”綺梨手一抖，酒保遞來的果汁差點撒了琴酒一身。
琴酒眼疾手快，及時抓住綺梨的杯子，這才免於落得帶著一身熱帶水果味出門的下場。
再看一驚一乍的綺梨，竟也沒有嗬斥她的不穩重，隻是將玻璃杯遞給酒保，讓他重新再倒一杯：“彆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沒說錯，你也沒聽錯。”
“不是應該找波本嗎？”
她和波本在盤星教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也沒再接觸過，綺梨自然更想將他推下水：“他和貝爾摩德狼狽——我是說，更合得來。”
其實綺梨倒也不必這麼含蓄。
琴酒也是這麼想的。
“這是那位大人的命令。”
琴酒也不願去想綺梨和貝爾摩德接觸會是什麼場麵，於是他索性放棄思考：“你收拾收拾，在一周內抵達就行，儘量隱蔽路線，到了當地貝爾摩德會跟你
聯係的。”
他說著遞出一張紙，綺梨接過一瞧，是組織名下的實驗室給出的允許她搭乘飛機的健康證明，末尾還署著宮野誌保的簽名。
見他都拿出這個證明，綺梨就知道這事已經沒了轉圜的餘地。
目的地呢？?_[(”
“英國倫敦。”
……
綺梨雖然抗拒和貝爾摩德一起執行任務——畢竟她之前剛把人給賣給了FBI，這會兒就要搭夥合作，多少有點心虛。
但是琴酒的要求卻並不難完成。
從他給出的“隱蔽路線”和“一周內抵達”，綺梨甚至可以把這個當成一次短期的歐洲旅行。
她一回家就快快樂樂地收拾起了行李，憑著這些年來豐富的出國經驗，如果不是不願意坐紅眼航班，她一個小時內就能出發。
但雲雀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盤星教的事情已經有了進展，你還要在這個組織玩多久？”
尤其是聽見她這次最終的目的地還是英國。
他在聽見綺梨要出差時就不怎麼好看的表情，立刻變得更加糟糕。
綺梨心思多繞幾圈，就明白他是想起幾年前豪華郵輪。
她丟下整理到一半的箱子，跑到他身邊順毛安撫：“這次不是從紐約坐船過去了，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從日本到英國，無論如何都得繞過大半個地球。
組織那邊要求她秘密入境，綺梨顯然也不可能直接一個直達航班進英國。
現在的問題就是途徑北美，還是從歐洲繞行。
雲雀一聽就知道綺梨有了打算，並且也不打算和他談還打算在組織潛伏多久的事。
“你打算怎麼入境？”
“從意大利入境，轉而去往北去德國，最後坐火車進入英國。”
這聽起來的確像旅行，但中轉那麼多次，以綺梨的體力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雲雀當機立斷：“我送你。”
“然後讓你被沢田綱吉抓去乾苦力？我才不要！”
綺梨想也不想直接反駁。
她和雲雀一起長大，完全明白他有多不喜歡離開並盛。
尤其她還記得沢田綱吉剛剛繼承彭格列那段時間十分忙碌，雲雀這位“彭格列最強守護者”更是能者多勞，頭幾年他一年裡回並盛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一個月。
但今時不同往日。
當年那些刺頭基本被清理乾淨，沢田綱吉地位穩固，很少再出現如果雲雀不親自出馬就無法解決的事情。
這在綺梨看來，就是雲雀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無期限的長假，她才不想讓他提前結束休假，回意大利送上門讓沢田綱吉當苦力。
綺梨舉雙手反對，無奈雲雀主意已定。
他倆性格相似，都是下定決心誰也更改不了的那種，尤其雲雀還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第二天一早，兩人便坐上前往意大利的私人飛機。
綺梨在等待
起飛的時候，收到了琴酒的消息，是貝爾摩德的聯係方式。
“到英國後再聯係她。”
過了數秒，又是一條新的信息：“任務之外的時間不要和那個女人走得太近。”
綺梨將手機遞給雲雀看：“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這次是在看什麼報告的雲雀分出眼神快速掃了眼，直接就是一聲冷哼。
“彆管他。”
綺梨先頭就發現雲雀在和琴酒有關的事上，都充斥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敵意，但他平時就是這樣的性格，對絕大多數的外人都稱不上是喜歡，也就沒有去深究。
飛機起飛沒一會兒，她就抱著手機和毛毯，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綺梨和雲雀同時去意大利，伯爵自然也跟著上飛機。
它一直盤臥在雲雀的腿上，等察覺到綺梨熟睡後，這才從原本的地盤一躍而下，踩著輕巧的貓步來到綺梨的身邊，先是用嘴叼著毛毯給她整理了一番，然後順著扶手躍上椅背，以碩大的身軀維持著奇妙的平衡，蹲守在綺梨的上頭。
毛茸茸的尾巴垂在椅背後，不時地在飛機顛簸時晃蕩兩下，看得前來彙報的草壁都心頭一驚。
雲雀聽草壁說著說著忽然放慢語速，終於抬頭：“有什麼問題？”
“伯爵這樣……不會摔下來嗎？”
前幾日發生在雲雀宅邸的變故至今讓草壁心有餘悸。
他知道伯爵是綺梨養了許多年的貓，和它的主人一樣有著不同尋常的地方，卻不知道伯爵還有那樣能在瞬間以打不破的漆黑結界罩住龐大的雲雀宅邸的本事。
如果不是雲雀家附近一帶全在雲雀掌控之中，鮮少有外人出沒，當晚的那一出怕不是要震驚多少並盛居民，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可此時的伯爵就像是隻尋常的溫馴大貓，絲毫瞧不出任何異常。
雲雀瞧了眼伯爵仿佛踩平衡木一樣的姿勢，依舊是波瀾不驚：“隨它去。”
貓不像狗一樣黏人愛撒嬌。
但不等於貓不會。
不如說，有時候貓比狗更知道該如何用撒嬌來獲取更多的寵愛。
綺梨在和夏油傑見麵那天動用了伯爵的力量，在遇襲後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又有變差的征兆，這時候讓伯爵守在她身邊不是壞事。
“日本那邊情況如何？”
“綺梨小姐在尋找的腦袋上有一字疤的人還沒下落，倒是盤星教似乎真的和綺梨小姐所在的組織有了進一步的合作。這次他們把綺梨小姐調派到英國，應該是不想讓她破壞合作。”
組織那邊肯定不知道綺梨和夏油傑的關係。
把她調離，不是擔心她有情緒，而是不想讓她破壞雙方利益。
“烏合之眾。”
看起來恭先生對最近的事火氣很大。
草壁對自己接下來要報告的事更加頭皮發麻：“還有就是綺梨小姐身邊的……呃，禪院甚爾的事。最近他似乎是在想辦法接近盤星教，以
及打聽綺梨小姐咒術高專時期的事。”
禪院甚爾，盤星教▂▂[，咒術高專。
這幾個字放在一起足以引起雲雀的不快。
草壁都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雲雀卻奇怪地沒有任何反應：“不必管他。”
有些事總是要清算的，隻不過是現在還沒輪到他罷了。
草壁一直都覺得雲雀和綺梨在對待禪院甚爾的問題上有些奇怪。
他追隨雲雀也有十多年了，知道這兩人揣著不少秘密——比如會變身的伯爵，既然雲雀和綺梨誰也沒告訴他，就說明這件事他並不需要知道。
草壁明白裝聾作啞的學問。
“最後就是彭格列那邊已經得到您要過去的消息，剛才傳來的消息，說請您抵達後立刻去見一次十代目。”
雲雀掌管著龐大的消息渠道，彭格列有相當一部分情報工作由他負責。
但這並不代表沢田綱吉手下除了雲雀之外，就沒有其他負責情報工作的部下。
雲雀坐著私人飛機去意大利，怕是飛機還沒起飛，彭格列那邊就得到了信息。
雲雀這次的回答更是就隻有一個簡短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