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赤井秀一和琴酒。
西園寺綺梨確認他倆應該是剛到,沒有看見之前的那一幕幕,也沒有聽見儀式、祭品這些非常識的話語。
畢竟她剛才花了好一番力氣,才將力量控製在這個餐廳。
若這兩人早就到了、卻貓在角落裡偷聽,怕是也會落得和這些襲擊者一樣的下場。
琴酒和赤井秀一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
卻看見了西園寺綺梨持.槍將這些人一一擊斃的畫麵。
奇異的是,立場截然不同的兩人對此都沒有什麼抵觸情緒。
他們不是聖母,不會對拿著霰.彈.槍在滿是平民的郵輪上行凶的暴力組織產生絲毫的憐憫。
甚至琴酒還非常滿意。
似乎西園寺綺梨在獲得代號後,終於做了一件和組織成員身份相符的事情。
“船就要沉了。”
“有人說,任務少一個人就不能算作是圓滿完成。”
琴酒和赤井秀一同時開口。
後者看了看身邊的琴酒,暗示綺梨返回找她是琴酒的意思。
綺梨顯然沒想到。
麵前兩人雖然形容整齊,但手裡都拿著武器,顯然他們雖然沒有正麵遇到這些暴徒,卻也知道他們的存在。
“我可不知道你們居然有這種強迫症。”
綺梨眨眨眼,表情看起來有些呆:“我可以把這個理解成,你們這是在擔心我?”
“少廢話,趕緊走。”
琴酒和赤井秀一自然是不願意承認的。
他倆催促著綺梨趕緊走,卻發現她一動不動。
她的視線似乎是落在他們的身上,又像是穿過了他們看見了更遙遠的存在。
她的表情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就在琴酒和赤井秀一想要回頭去看時,西園寺綺梨卻搶先一步。
她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腿嚇軟了。”
她說。
兩人自然是不信。
剛才西園寺綺梨決意要留下時,看起來可一點兒都不像是會被嚇到的樣子。而等他們回來時,又正好目睹了她一槍了結一人的場麵。
她會被嚇軟腿?
騙誰呢!
“你們不信也沒辦法,誰叫我那麼弱小呢。”
綺梨夾著嗓子嚶嚶地假哭,視線卻偷偷地看向他倆的身後。
糟糕,這情況實在是太糟糕了!
誰能想到不僅琴酒和萊伊兩人會回來,就連雲雀也跑了過來。
要知道前不久萊伊還參加了暗殺雲雀的任務。
這要是讓他們撞見了那還得了?
她得趕緊想辦法把人給趕走!
琴酒和赤井秀一在屋內,想要趕他們走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綺梨隻能困住他倆,再讓雲雀先離開。
琴酒和赤井秀一看著坐在地上的綺梨有些無語,眼裡分明是不相信,甚至隱隱帶著幾分對她一眼假的表演的嫌棄。
綺梨隻當不知。
“你們要走的話就先走吧,雖然很感謝你們能回來找我,但我的確已經跑不動了。”
她假模假樣地勸著那兩人。
琴酒:……
秀一:……
西園寺綺梨要是去當演員,就憑她這糟糕的演技,絕對會遭到圈內人、媒體、還有觀眾的集體批評抵製的。
是誰告訴她柔弱要這麼演的?
兩個鋼鐵直男完全看穿了西園寺綺梨。
可她一副“我不起來,我就是不起來”的樣子,他們也拿她沒辦法。
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沉,現在一刻都耽誤不得。
琴酒最為果斷。
他二話沒說,直接將手裡的槍一把塞給身邊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
手裡憑空又多了把狙的赤井秀一有些愣。
琴酒想做什麼?
直接掐死在這種時候搗亂的西園寺綺梨?
還是將她丟到海裡去?
赤井秀一沒想到他們的救援會變成內訌。
就在他隨時準備著救下西園寺綺梨、還她剛才的人情時,就看見滿臉都寫著不耐煩的琴酒已經快步來到西園寺綺梨的身邊,然後……
他蹲下了身。
赤井秀一驚了。
西園寺綺梨也驚了。
她本來也不覺得琴酒會把她踢下船,但最多也就以為他要扶自己起來,卻不想琴酒一手攔著她的腰,而另一隻手則繞過她膝下。
竟、竟然是公主抱!
西園寺綺梨這下真的嚇得快腿軟了。
她慌慌張張地越過琴酒地肩膀看向餐廳外,即使那裡一片黑暗,但西園寺綺梨依舊能夠感受到黑暗中那個黑色的身影正盯著這邊。
——趕緊走!
她無聲地對著那人做著口型。
即使屋內沒有光,但是她相信雲雀肯定能夠看懂。
屋外的雲雀恭彌的確是看懂了。
他的視線在琴酒與綺梨接觸的地方停留了數秒,手中的拐已經舉起,直到看見那邊的綺梨急得開始跺腳,這才無奈地順從她的意願,轉身離去。
見雲雀恭彌的背影遠去,綺梨並沒有立刻放鬆。
而不明所以的琴酒見她雙腿亂蹬,原本便擰起的雙眉皺得更緊。
“彆亂動。”
他低聲嗬斥:“再動就自己走。”
綺梨:“哦。”
她乖乖應了一聲,果真不再亂動了。
餐廳外的雲雀恭彌已經撤離,綺梨也不用再擔心雙方人撞上的情況,任由琴酒將自己一把抱起。
雙腳騰空時,綺梨“呀”地尖叫出聲。
他下意識地抓住就近的東西。
琴酒:“……”
琴酒:“你再掐我脖子我就把你丟到海裡去。”
“琴酒你要求好多哦。”
綺梨訕訕地收回手,老老實實地搭在對方的肩膀上。
她也不想掐他的,實在是真的被嚇到了。
“我看你挺有力氣的。”
“那可能是琴酒你的脖子太脆弱了,需要好好鍛煉鍛煉。”
“你——”
“好的好的,我閉嘴,我閉嘴。”
綺梨伸手在嘴前比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不會再說話,
脖子上都快被掐出指痕的琴酒冷哼。
如果不是西園寺綺梨今晚的表現的確不錯,他當真是理都不想理她。
見西園寺綺梨終於閉嘴,琴酒這才朝餐廳外撤離。
不再說些讓人火大的話語的西園寺綺梨看起來倒是真有幾分虛弱,身上破爛的黑色禮服襯得她身形更加孱弱。
她靠著琴酒的肩膀,眼睛目視著破碎窗戶外的夜幕。
——你也趕緊走。
趁著琴酒和赤井秀一不注意,西園寺綺梨朝著夜幕動了動嘴。
這次的距離就更遠了。
但西園寺綺梨也同樣相信,外麵那位無所不能的前輩一定能讀懂她的唇形。
步履匆匆的琴酒沒有察覺到西園寺綺梨的情況,倒是赤井秀一發現她的目光一直鎖定在窗外的夜空中。
他不經意地隨著西園寺綺梨的目光向外看去,卻看見那連成一片的漆黑中空無一物。
隻有今夜格外黯淡的星辰。
以及被霧氣籠罩著的,輪廓模糊的滿月。
大西洋上夜色正濃。
同一時間,日本東京已是日上三竿。
神祗院現任院長西園寺琉生一夜未眠,辦公桌上的堆積如山的文件已經處理掉一大半。
聽完部下的彙報後他一言未發,隻是摘下眼鏡,揉了揉酸澀的眼角,而後慢慢起身走到窗邊。
雖然夏天即將結束,日照時間也逐漸縮短。
可清晨的光無論何時都帶著暖意。
窗外的日光肆意地穿透窗簾,在西園寺琉生的身上灑下斑駁的痕跡,男人槿色的雙眼眺望遠處風景,。
“看來咒術會的老家夥們和盤星教的殘黨都開始行動了,蟄伏了這麼多年,怕是早就忍不住了吧。”
那部下跟著西園寺琉生數年,太熟悉上司的脾氣。
他不敢接這話,在彙報完了與東京相差10小時的遙遠大西洋上的情況後,又說出了上司應當最為在意的情況。
“去的是特級咒靈,綺梨小姐她……應該是開了領域。”
西園寺琉生嗯了一聲。
他歎息道:“那孩子怕是又要大病一場了。”
西園寺琉生一點兒都不奇怪那個特級咒靈會淪落到怎樣的下場。
方才一連串的彙報沒能讓他動搖,但是在聽見綺梨展開生得領域之後,他還是擔心起了女兒的情況。
綺梨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孩子,西園寺琉生不能將孩子從小撫育長大,甚至從綺梨出生至今,他們相處的時間加起來總共不超過一年。
但這並不代表如果有人想傷害西園寺綺梨他會置之不理。
站在辦公桌前的部下不敢抬頭看上司的表情,戰戰兢兢地繼續彙報著這幾個小時裡收集到的各方動向:
“另外,咒術會高層緊急派出了特級咒術師五條悟,據說他們下達的命令是袚除咒靈的同時將船一並沉毀,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五條悟並沒有執行。”
“咒術會的老東西們自以為能控製五條悟,殊不知五條家的六眼並不是能被他們玩弄於鼓掌的蠢貨。”
五條悟必然是察覺到了那群老東西們下令炸船的真正意圖,才沒有令他們如願。
待他從歐洲回來,等待著那群老家夥們的將會是五條悟的反撲。
“咒術會那邊照常行事就好,之後告訴咒術會那邊,特級咒術師西園寺綺梨袚除未登記的特級咒靈,需要她親自向神祗院提交相關材料。”
西園寺琉生頓了頓,又說道:“此外,咒術會需要向西園寺綺梨支付袚除特級咒靈的費用。”
部下:“……”
部下:“好的,我會傳達的。”
上司將“想和女兒見麵”以及“給女兒賺點零花錢”說得那麼理所應當,他還能怎麼辦?
隻能點頭稱是唄。
反正事情是咒術會和盤星教鬨出來的,即將承擔西園寺琉生怒火的也是他們。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上司會不會一怒之下將咒術會給端了。
畢竟他們這位擁有著諸多黑色傳聞上司,從來都是護短的人。
……
“你們有沒有受傷?”
郵輪沉默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慢許多,當西園寺綺梨一行人登上不知道從哪兒獲得消息前來救援的救生船時,那艘郵輪仍有一大截露在水麵上。
救生船裡坐滿了幸存者,因為之前的遭遇,船裡的氣氛很是低靡。
西園寺綺梨等人分到了宴會廳的一角。
他們靠著牆席地而坐,坐在正中央的綺梨身上披著毛毯,她捧著一杯熱飲,將琴酒和赤井秀一當作靠墊。
她臉色緋紅,雖然隻穿著一件破損的晚禮服,但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卻滾燙異常,如同一個正在燃燒的暖爐。
琴酒和赤井秀一終於意識到她剛才說的沒有力氣恐怕不是謊言。
“沒有,”赤井秀一搖頭。
他又勸道:“你彆說話了。”
“我靜不下來。”
宴會廳裡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然而西園寺綺梨卻是打了個冷顫。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你們和我說點什麼吧,隨便什麼都可以。”
這情況看上去實在有些異常。
琴酒伸手探了下她的額頭。
剛才在將西園寺綺梨抱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察覺到她的體溫有些不正常。
此刻西園寺綺梨比平時更加話癆的狀態以及掌心內滾燙的溫度,都在訴說著她病了的事實。
這身體也太差了。
為什麼這樣的人也能進組織?
“那就說你是怎麼從那怪物手裡活下來的吧。”
赤井秀一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