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笑的話就彆笑了。”
綺梨毫不客氣地指出,仿佛這麼多年的斷聯根本不存在、他們上周末還剛剛坐在一起麵對麵小聚一樣:“看著怪難受的。”
她在長桌另一頭背對著門坐下。
夏油傑一早就做好會被西園寺綺梨當場開領域攻擊的心理預期。
現在綺梨不過是說幾句諷刺的話,就連長廊裡的霧氣也是圍困性質大於攻擊,在夏油傑看來已經是相當溫和。
他耐心解釋:“畢竟這也是身為教主的業務需要。”
“就和這身衣服一樣?”
“就和這身衣服一樣。”
一上來的諷刺沒有得到預期的反應,綺梨也不氣餒:“所以即使是堂堂的教主大人,為了累積財富和權勢,也需要順應客人的喜好穿上製服捧出笑臉相迎嗎?”
這幾乎是指著夏油傑的鼻子,說他和在六本木夜場做生意的沒什麼區彆了。
但夏油傑依然笑容不改。
他知道這是綺梨在刺探自己的底線。
既然知道綺梨如此尖銳的本質,便也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吧,綺梨也覺得我很辛苦吧?”
“那綺梨有沒有考慮跳槽來幫幫我呢?”
他說著換了個坐姿,雙手壓在桌麵上身朝前傾斜,露出替綺梨感到惋惜的表情。
“你現在的工作想來也很無趣吧?搭檔儘是些隻會拖後腿的猴子,做不到好好地保護你,即使你受傷也無法為你出頭,怎麼看都很沒用呢。”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迅速地替你處理掉這些一無是處的家夥。”
雖然有九十九由基的提醒。
但直到親眼見證,西園寺綺梨才知道她所言不虛。
夏油傑果然選擇了第三條路。
綺梨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如果是夏油傑叛逃的那年,她或許還會感到難以置信或者有所觸動。
可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即使現在夏油傑當著她的麵坦言他要殺光所有非咒術師,綺梨也不會感到驚訝。
隻不過……夏油傑把人稱作猴子的毛病是從哪裡得的?
“我對我目前工作的環境還是很滿意的。上司不出麵還能準時發工資,年底還有分紅,錢多事少,同事又一個比一個的能乾,我隻需要每天猜誰是老鼠就可以,還有比這更有趣的工作嗎?”
比起在太宰治手底下推銷老鼠藥,顯然還是組織的工作更輕鬆。
沒看見連太宰治自己都跳槽了嗎?
說明安吾最初給她推薦的公司是真的沒前途。
更何況她能在組織留那麼久的原因,也不是真的想找個工作打發時間。
夏油傑顯然也沒想到綺梨會給出這麼個答案,畢竟
() 過去西園寺綺梨每每出任務時,都會強調將來一定不要當社畜。
雖然她現在這個工作也的確不是朝九晚五的辦公室工作。
但不愧是綺梨。
把同事稱作老鼠的態度可比他要冷酷多了!
“至於保護我?為我出頭?”
綺梨露出進屋後的第一個笑容:“我不需要。”
她一般有仇當場就報,就算事後算帳也可以靠自己,不需要其他人為她出頭。
“也是,過去你就不需要我的保護。”
夏油傑點點頭,又恢複了最初閒散的坐姿:“綺梨能夠坦然接受的保護者,從來就隻有一個人吧。”
西園寺綺梨:?
我們現在討論的是這個問題嗎?
夏油傑看見綺梨一頭霧水的樣子也有些奇怪。
當初他和綺梨交往的時候,就能從某人的身上感受到濃烈的排斥感,如果不是當時西園寺綺梨在場,雲雀恭彌恐怕會毫不留情的對他動手。
他對西園寺綺梨的心昭然若揭。
甚至到了連五條悟那種戀愛笨蛋都看出來的地步。
也就綺梨自己不知道。
可從綺梨現在的表情看,自己離開那麼多年,那兩個人居然一點進展都沒有?
啊?
夏油傑不會自大到以為綺梨事到如今對他舊情難忘……他們當年是在交往,也的確有感情在,但也遠沒到這種程度。
這點夏油傑比誰都要有數。
那唯一的可能就隻有,雲雀恭彌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表露過心思。
……不是,你可真能忍啊。
還是說太重視了,以至於不願輕易打破這份平衡?
就算是打從心底裡厭惡人類的夏油傑,這下也忍不住嘖嘖稱奇。
“你現在的笑容就像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綺梨皺眉,隻覺得夏油傑這些年裡精神狀態著實到了令人擔心的程度。
不過這個笑容比起剛才,倒也沒有那麼彆扭。
“我隻是在想,綺梨你一向是喜歡自己報仇的。”
夏油傑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上野被抓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吧?原本我還想替你出氣的,真是可惜了。”
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
但夏油傑篤信,上野議員在這個節骨眼被抓,絕對有西園寺綺梨的手筆。
不然不可能自己這邊前腳剛剛派人假裝幫上野老頭殺綺梨、實則去圍殺上野和他那邊的殺手,後腳上野老頭就被抓了。
隻是他在菅田真奈美彙報前都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讓孔時雨隨便在黑市上找一個殺.手去解決上野老頭,對方卻把早就應該死去的伏黑甚爾挖了出來。
他怎麼不知道孔時雨還會穢土轉生呢。
“你是想替我出氣,還是想在我撬開他的嘴之前滅口?”
夏油傑裝出受傷的樣子:“綺梨就是這麼想我的?”
“很
難不這麼想吧,畢竟前陣子的刺殺很成功不是嗎,”綺梨裝模作樣地鼓掌,“真是一場漂亮的暗殺,成功地讓我在醫院修養了很長一段時間。”
也成功讓她在時隔多年後,回憶起被雲雀的病號餐統治的恐懼。
夏油傑也知道綺梨遇襲的事。
他就是以這個借口,從綺梨現在所屬的組織裡將綺梨約出來的:“的確,能傷到你的存在並不多,所以你真的覺得這件事是我策劃的?”
“給我一個不是你的理由。”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傷害你。”
夏油傑視線微垂,表情有那麼一瞬間讓綺梨想起過去的他。
綺梨願意相信這句話是真的。
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那晚的襲擊與夏油傑有關。
即使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盤星教和夏油傑。
綺梨再度打量著他,比進門後更加仔細地觀察對方的表情,夏油傑不躲不閃地迎上他的視線,擺出任由她觀察的姿態。
“我相信。”
綺梨終於鬆口:“我相信不是你。但我也相信,這件事肯定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所以你就沒考慮過,是你那邊出了問題嗎?”
“你是說,我的家人中有人背叛了我?”
即使被綺梨冷嘲熱諷都沒有露出過異色的夏油傑,此刻表情終於改變。
綺梨沒有被嚇到。
她看起來甚至還有那麼些許的高興。
“所以孔時雨不是盤星教的人嗎?”
雲雀這幾天已經將孔時雨調查了個底朝天,她也委托十瑚找到了對方就職刑警時的檔案。
可以肯定的是,孔時雨在夏油傑之前,就已經和盤星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就連她至今依舊不清楚全過程的星漿體事件,也有他插手的痕跡。
夏油傑立刻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
“原來綺梨已經調查到這一步了?”
他是想將盤星教的行動全部隱藏,但是他並不介意暴.露在綺梨的麵前。更重要的是,他的確和綺梨的確持有同樣的想法。
“你也覺得他有問題?”
“如果伏黑甚爾不是你找來的話。”
提起伏黑甚爾,夏油傑的表情絕對說不上是有多好看。
綺梨不知道當年他們之間的戰鬥,隻看見夏油傑在聽見這個名字後,又完成了瞬間變臉的絕活。
“我還想知道,綺梨你是怎麼和那種人……認識的。”
他生硬的咽下原本不太好聽的用詞。
絲毫不掩飾自己已經知道伏黑甚爾如今改名換姓成西園寺甚爾、生活在綺梨身邊的事。
“我以為在你叛逃的時候,就已經默認和我分手了,”綺梨避而不談,“你很在意嗎?”
夏油傑沒有從這句話中聽出任何的期待。
他自己也並沒有類似的期許。
比起個人的感情,夏油傑更在意的還是自己的家人和大義。
更彆說他和西園寺綺梨間,本就是他對不起綺梨在先,無論西園寺綺梨如今選擇了誰,他都沒有提出質疑的立場。
但是不乾涉,並不等於他真的能完全無動於衷。
“綺梨真的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
“天與咒縛,詛咒師,或許還和當年星漿體的任務有關。”
最後那個純粹是綺梨的猜測。
聽甚爾對夏油傑的描述,綺梨不難推測出某個可能:“你們當年交過手了?”
交過手了。
慘敗。
夏油傑沒有給出回答。
綺梨也不是很想聽。
“無所謂,事到如今我其實也不是很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什麼。”
當年他們不肯透露,現在綺梨也不想再深究:“你隻需要知道他現在姓西園寺,是我這邊的人就夠了。”
“至於孔時雨,我其實想說隨便你怎麼處理都行。”
“但是?”
“如果你暫時不急著殺他的話,我也想知道他背後究竟站著什麼人。”
孔時雨的背後是盤星教。
但是盤星教背後的人是誰?
夏油傑自然知道綺梨說的不是自己:“需要我幫忙了?”
“不必,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夠處理,而你隻要管好你的事就可以了。”
夏油傑明白,綺梨這是在表明態度。
她不會乾涉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但也不會和他站在一起。
“其實我還以為你會來找我的,畢竟你和這邊的淵源,應該不止這些吧?”
他仍記得當年剛接手盤星教那會兒,在清點教內資產時看見的場景。
在某個據點狹小的房間裡,放置著許許多多的雕塑與畫像,那些藝術品無一例外,擁有著和綺梨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
有那麼一瞬間。
僅僅隻是一瞬間,他懷疑過當年的星漿體事件有綺梨乾涉的可能。
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否決了。
星漿體的任務應該和綺梨完全無關,但綺梨和盤星教之間,必然有他不知道的關聯。
隻要他還在盤星教,綺梨遲早有一天會找上他。
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們再次重逢竟然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看來你看見盤星教裡藏著的秘密了啊。”
綺梨看起來並不意外。
夏油傑大規模整頓盤星教的事她早就有所耳聞,隻是當時不知道盤星教的新教主就是他。但是光看他當年收拾盤星教的規模,也能猜到他會看見那些東西。
“看見了,不過你放心,我並沒有動那個房間。”
雖然不知道綺梨和盤星教究竟有什麼關係——知道這些秘密的人不是早就死了,就是因為不順從他而被他收拾了,但是那些藝術品畢竟擁有著和綺梨相似的麵容。
隻是占一個不常用的房間罷了。
夏油傑沒有動裡麵任何一件東西,隻是封閉了那個房間,沒讓任何人靠近。
綺梨原本也沒抱有那些東西還能完好無損的希望。
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為盤星教的新教主是夏油傑而感到慶幸。
“那就先說一聲謝謝。”
“那綺梨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夏油傑沒有回應那聲道謝:“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最終目的,但你其實一點兒也不在乎吧。”
充滿苦難的人類的未來。
明明低劣卻能夠趨勢人的猴子。
綺梨根本不在乎其中任何一方的死活。
西園寺綺梨不置可否。
“那如果我說,此時此刻雲雀恭彌和伏黑甚爾的身邊各有一隻特級咒靈,隨時都會向他們攻擊,你又會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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