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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也沒有自己的工位,總助安排陳知夏睡在客廳的長椅上,不鏽鋼的椅子讓整個身體就像架在烤爐上一樣難受,骨頭搓鋼板,硬碰硬,輾轉難睡,眯眼剛有點睡意就到下午上班點。
工作的煎熬不比失業少。
到了上班點,陳知夏從長椅子上揉著酸痛的骨頭爬起來,口腔裡都是睡覺產生的異味。正想去洗涮,公司唯一的洗手間門外擠滿了人,一旦人多起來,王雲急得在哪裡罵罵咧咧:“洗個臉這麼慢,現在公用時間,尿都快憋不住了,能不能快點。”
裡麵的人估計也是剛進去脫了褲子,看到王雲劈裡啪啦的在大喊大叫,急急忙忙的出來,也嚷嚷著:“王雲,你好歹也是文化人,就不能文雅點嗎?”
“上個廁所還吟詩作對了?”王雲嚷嚷。
那個同事大概也不想招惹王雲,吃癟著就讓出了洗手間,王雲帶著其它女生一哄而入霸占廁所。
陳知夏皺著眉看完這一切,連和她們一起擠著洗臉的欲望都沒了。
王雲催人挺厲害的,但是自己卻最愛占著茅坑。陳知夏感覺嘴巴的唾液都等乾了,才等到王雲出來。打著哈欠走進洗手間,中午吃的飯都快吐出來了。
洗手台上全是遺留的各種汙漬和水漬,廁所裡還遺留著某種異味,陳知夏第一次感覺自己能接受窮,但是很難接受這種共用的不文明。陳知夏沒帶牙刷牙膏過來,急中生智,用中指在牙齒上搓搓,這個牙也算是自欺欺人的刷完了。
下午老板娘也回來公司了。
這也是陳知夏第一次接觸到叫“工程”的部門,早上老板娘打了一通電話後,下午就看到兩個年齡30歲左右的男生,穿穿著深藍色寬鬆的工作服,一胖一瘦一前一後夾著厚重的拖鞋與地麵摩擦的聲音,火急火燎的趕來,拖鞋聲響徹整個窄窄的樓道。
領頭的胖子長得白白嫩嫩,但是人看起來挺彪悍的,進門大嗓門就吧啦吧啦的:“楊總,你電腦用得很急嗎?我早上直接去市中心的橋上裝廣告了,那地方熱得半死,又要趕著幫客戶裝廣告牌,又要趕著回公司給裝電腦,我都跑到接不上氣了,一身汗熱死了。”
胖子一邊用衣角抹額頭的汗滴,說話間露出一嘴吃檳榔又抽煙的牙齒,寬鬆的工服搭配短褲和拖鞋,露出腿上密密麻麻的汗毛,看起來挺讓人膈應的。
陳知夏喉嚨動了動,咽下了一嘴的口水,這和她想象中的職場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公司工位的坐序是基層坐在最前麵一排,管理層坐最後一排,就是為了方便領導監工。
楊總的工位在最後一排,她半依在牆壁上,灑脫的翹著二郎腿,那雙高跟鞋的細帶都掉了出來,手裡反複撫摸著從家裡帶來的褐色泰迪,一副經濟自由且灑脫的姿態,半開玩笑半衝的說:“難道你明天就沒活嗎?明天喊你,不一樣耽誤工夫。”
又用眼神示意坐在長椅上的陳知夏:“呢,新員工報到,要用電腦。”
那兩個男生看向陳知夏,露出一臉驚為天人的表情:“呀,公司來了個大美女呀,不早說,我三更半夜都能爬起來乾活。”
對於成年人來說,年輕就是美貌,青春就是價值,無關長相。
美女這種稱呼看起來就有戲謔的成分,但他們似乎是無意的,大概是生活圈的一種習慣。陳知夏隻能尷尬的點頭,露出略顯為難的招呼:“嗬嗬,同事們好,謝謝幫忙。”
“好的,沒問題,馬上給美女搞定。”工程部的瘦子看到新鮮美女進來,馬上激情無比,推搡著胖子,兩個人幾乎是飛奔著進倉庫,還不忘扭腰搖曳身姿,那模樣看起來無比滑稽,令人想發笑。
大概是融進了這兩個人,僵硬的公司氛圍才有了一些活力。
工程部在倉庫裡哼著歌胡亂翻找,沒一會就抱出了一堆破銅爛鐵玩意。陳知夏湊近一看才發現是電腦,而且是很老式的那種,24寸的黑屏幕,厚重的黑色主機,電腦身上沾滿了灰塵,看起來像塵封好幾年的樣子。
很難想象,公司還在使用這些老古董。
工程部胖子一口大氣毫不客氣的吹飛電腦上的灰塵,陳知夏轉臉躲避,整個大廳瞬間塵土飛揚。
老板娘正翹著二郎腿喝咖啡,連連咳嗽:“你們兩個真是的,就不會用抹布擦一下嗎,用嘴吹口水留在上麵不是膈應人家姑娘嗎?”
工程部兩個小夥子在哪裡哐哐開心:“楊總你富貴生活過久了,偶爾要感受一下人間風味,才能知道我們的疾苦,是不是這個理?”
楊總沒回應,垂頭一笑,喝了一口咖啡。
工程部兩個小夥子看起來淩亂但工作很認真,又是拉電線,又是組裝電腦,又是擦電腦的,忙裡忙外的特彆勤快。沒一會功夫,一台八成新的電腦就展示在眼前,放在了劉靜最前麵的工位,也是正對著門口的第一排工位。
陳知夏知人情禮貌的向胖子道謝。
胖子一臉不正經的調侃:“美女,太客氣了,你的工位已經弄好了,有什麼問題記住找我們,我們隨時為你服務,等你電話。”
胖子離開前還不忘回頭手摸額頭,做了個類似周星馳的耍帥姿勢,讓全公司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