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琦不惜擔罪修堤壩,不也是想掰倒恭順王,想內閣的功績上去麼?他幫他掰倒恭順王應也是一樣的。
但是,最近的他卻猶豫了。
工程砸了的話,當年李應琦所受的冤屈,大概就真的石沉大海,永無昭雪的一天了。
從前他是不在意這些的,哪怕對方是他恩師,對他有提攜之恩。
他這人在人前愛裝著一副溫雅賢良的模樣,其實最是狼心狗肺,為達目的,可以辜負所有人。更何況,那李應琦看似心懷天下人,還不是一樣是個為求目的,不惜犧牲親人的混賬嗎?口口聲聲說最是看好他這個學生,還不是把這個看好的學生推向滿手血汙、無法挽回的境地嗎?
他看出他的狠辣勁,讓他用儘一切辦法將他定死罪,甚至不顧被查出他失職後的下場,那他自然也不會手軟,給他判處一個淩遲。
現在,內閣那幫庸才達到了目的,想推翻此案為李應琦這種人鳴冤,那不是把錯審此案的他,推向萬劫不複之地嗎?
他是要阻止此事,也要毀了李應琦的心血的,但是那個晚上,他看著蕭柔那雙蒙灰的眼神,不知為何,很想親手捧著把它擦亮,鬼使神差地對她說出,讓她給自己一些時間,他會讓真相公諸,會讓一切明朗。
他真的要讓那些事明朗嗎?讓她知道她舅舅不曾貪墨,讓她知道她蕭家沒有罪,讓她卸下心頭大石,讓她輕視於他所做的一切嗎?
那他這一生又算什麼?他母親的死算什麼?他竭儘所能在長公主這個仇人手裡苟活,忍著厭惡稱仇人為母,籌劃的這些年,活得這一生算什麼?不就成笑話了嗎?
蕭柔她又是誰?她是害死微安的人,也是他的仇敵啊!
崔燕恒離開內閣衙門時,何群輔還在罵他:“人崔世子不止是內閣群輔,還是恭順王的未來女婿,想必人家意不在此!”
今日手頭的事務稍少些,他離開了衙門又開始往城外莊子趕。
蕭柔今日心情有些激動,從中午收到信鴿送的信箋後,她一直想找些事情做,於是,在賬房把好些陳年舊賬全算好了,依舊不累,然後又去廚房做了一盤又一盤的糕點,吃得莊上的那些奴婢都撐壞了。
“蕭姑娘...夠了,你快彆做...我們...我們已經吃不下了。”
蕭柔回身望了望身後剛剛蒸好的好幾屜糕,擦了擦滿是麵粉的臉頰,“你們再吃點呀,放到明天要壞掉的...”
有個婢子給她出了主意:“蕭姑娘,剛剛我聽門房說世子遞了口信今夜留門,要不你把糕點留著等世子來用?”
他們二人關係一直僵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更何況,反正等日後她把微安還給他,她也算不虧欠他了,到時她定是要走的,既然快要走了,那這段時間好好哄哄他,順他意一些,也未嘗不可,就像一堂讓人痛苦不堪的課快要結束,看著水漏裡所剩不多的時間,總是能讓人振奮。
日後隻要微安回來,她相信許多事定是都不一樣了。
今日半路下了一場山雨,崔燕恒來到莊子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他以為蕭柔已經睡下,隻想來她屋裡看她一眼就走,不料來到門口發現屋內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