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一板一眼:“她是班長,她看自習,我們都得聽她的。”
秦荔:“……”
也是,她無法反駁。
宋澄思索著走上講台。
她決定說說溫向儀。
突然喊人上講台,這不是影響同學晚自習學習嗎?以後得事先跟她打個招呼。
宋澄在溫向儀身邊站定,調整神情,啟唇欲言。
溫向儀仰頭看她:“宋澄,後排男生不聽我的,你幫幫我好嗎?”
?
什麼?
誰敢不聽溫向儀的?
宋澄的眼神瞬間凜然起來,朝講台下犀利掃去,正好看到姚飛昂把籃球拋給彆人明明拋歪了還一臉得意地往講台上看。
宋澄雙手撐在講台上,將溫向儀擋在身後,穩穩接住姚飛昂的嘚瑟視線,與他四目相對。
姚飛昂的表情迅速扭曲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宋澄看起來比平時還嚇人,他束手束腳地縮在位子上,決定暫且安分會兒。
其他男生還像山上猴子一樣停不下來,短短十幾秒傳球三四次。
宋澄身形高挑,是班裡最高的女生,她往講台上走,不少人都看到了,就算沒看到的,很快也聽到講台上的拍桌聲,和緊隨而來的宋澄清越的聲音:
“季昔,姚飛昂,陳子豪,桑遠。”
宋澄眼皮耷拉著,語氣平靜:
“籃球好玩嗎?拋來拋去,那麼點距離幾次都沒接住,不會以為自己很帥吧?嗯?說話。”
所有人的視線默默看向後排。
後排,陳子豪幾人臉上紅白交雜,桑遠默默把籃球塞到桌子下。
要是換個人來,陳子豪他們肯定叫嚷起來,說現在就去籃球場。可宋澄真的厲害,宋澄都在認真學習,愈發襯得他們像小醜。
陳子豪:“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澄姐。”
後排安靜了,前排輕微嘈雜,不用宋澄說,沒有後排的刺頭,溫向儀很快穩住場麵,私下看玩手機的小動作不管,至少恢複了安靜的學習環境。
溫向儀微微放鬆,看向身畔的宋澄,笑意自然漫上眉眼,鮮活而生動:
“謝謝你,宋澄。”
宋澄原本還在用目光巡視四方,穩固大好江山,一聲“謝謝”入耳,她耳尖動了動,分外矜持道:
“不客氣。維護自習環境,有利於我自己學習。”
嗯,溫向儀以前肯定被不懂事的毛頭小子氣過,今晚還好有她——
“還好有你在。”
溫向儀托著腮,頭頂的白熾燈將她的笑照得晴朗,她輕輕皺了下鼻子,“他們更怕你。”
“……”
宋澄心裡漏了一拍。
可我挺怕你的。
溫向儀還是凶她吧,彆用這套對付她。都是糖衣炮彈!
宋澄竭力穩住:“有、有下次你再喊我。”
是不是講台太高了
,她站在這怎麼有點暈陶陶的?不行,她不能再留在講台了,宋澄拿起作業轉身要往下走。
“誒,先彆走。”溫向儀壓住她的數學練習冊,快速看了遍,筆尖點了幾個地方,“這些題怎麼空著?”
宋澄恥辱地小聲說:“不會做。”
溫向儀睨向她:“你還要去問猴子嗎?”
宋澄:“要吧?”她每天作業都會全部做完,一題不落。
“最後這題超綱了,猴子不一定會。”溫向儀輕描淡寫道,“去搬把椅子,我教你。”
宋澄的身體反射性聽從指令,從前排抽了把椅子過來。等坐下了,宋澄注意力還有點不集中。
溫向儀耐心等她回神,隨意道:“你幫我維持了紀律,我給你講講題。”
說完,她忽然覺得這個邏輯有點熟悉,溫向儀想起有次宋澄在食堂說的話,現在回想還是很有趣。
“用你的說法,這叫……‘獎勵’?”
宋澄的身體忽然動了下,投來的視線讓溫向儀不太看得懂。
溫向儀不由問:“不對嗎?”
宋澄搖了兩下頭,好像想說什麼又悄然咽進肚子裡,她垂首看著題目:
“對,沒錯。開始教我吧。”
溫向儀不管她了,當真講起題來。超綱的題哪是宋澄好消化的,還好溫向儀講題很有一手,深入淺出的,花了點時間,總算帶著宋澄從迷宮裡繞了出來。
宋澄拿著練習冊回到位子上,卻沒有收獲了知識的喜悅,隻覺得複雜難言——
從前溫向儀的獎勵上不封頂,宋澄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最差呢也是溫向儀親手做的飯,她從沒想過有一天直接變成給她講折磨人的數學題。
就挺心酸的。
算了,也挺實用的。
誰讓她們都是高中生呢?
宋澄瞅了眼題目,憤憤拿筆演算起來。
她要自己做一遍,誓要把“溫向儀的獎勵”徹底搞懂,再也難不倒她!
她進入學習狀態總是很快,且能持續很久,宋澄連續發奮幾節自習課後,各科期末成績以不科學的速度出爐,課代表們去辦公室帶來厚厚一遝試卷,分發下來。
儘管和上次聯考隻隔了半個月,宋澄對期末卷子有了全新的期待。
主要是因為考前,她聽到秦荔她們在討論蒙題技巧,於是虛心請教了番。
如果說宋澄是悶頭學的代表,溫向儀是一力降十會,那麼秦荔開辟了新的道路,在這些“歪門邪道”上,她研究頗豐。
因此秦荔和班裡學渣們關係很不錯,會互相交流偷分心得。
期末前,秦荔正好在和學渣們激情暢聊,宋澄坐在位置上,耳朵一動,選擇加入。
秦荔和熱心腸的大家紛紛為她普及知識和考試經驗:
“物理卷都是吳老師出,她每個多選題幾乎都有B,不會先單走一個B準沒錯。”
“蒙的話蒙BC之間正確率高。”
“經我多次觀察,數學選擇題分布大概率是1212,上次聯考也是。而且!真題卷的第一題和最後一題大概率不選A。”
“特殊值法會吧?啊?你不會呀?”
可想而知,這對隻會滾筆拋橡皮、隻知道“三短一長”和“三長一短”的宋澄造成了多麼強烈的衝擊。
群眾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覷!
宋澄久久不能回神,挨個記下每條前輩以身試法總結出的血淚精華,認真程度堪比記老師板書。
溫向儀見了,好笑地敲了下秦荔腦袋:“宋澄都被你帶壞了。”
秦荔原本有點心虛,一聽,不樂意了:“怎麼叫我帶壞了她?溫向儀,你是不是偏心?”
溫向儀道:“當然沒有。”
她微微蹙眉,並不覺得自己偏心。她說的都是事實,宋澄以前不會蒙題,現在不就是跟秦荔學的?
秦荔將信將疑。作為發小,她充分懷疑溫向儀的真實動機。
她甚至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類似事件:
“我想起來,上次宋澄說我,你也拉偏架,說我打擊宋澄學習積極性……”
正專心記偷分技巧的宋澄抬起眼,不確定道:“我好像聽到我名字了?”
溫向儀:“你聽錯了。”
宋澄喔了聲,低頭繼續忙自己的,埋進淩亂書桌前她想起來,看向秦荔,神情含著真切的感激:
“秦荔,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技巧。”
秦荔:“……”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