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個人(2 / 2)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

秀才的歌聲仿佛還在耳邊環繞,但他已經失去一邊耳朵,他聽不太清了……

涎著酸氣的尖牙刺破他的大腿,黑色襲上他脆弱的咽喉,身後靠著的是堅硬的黃土,抬頭看見的是一片模糊的血紅……

緊接著他聽到一道異常尖銳的嘶吼聲音。

是那女人。

被關在小房子,被說是瘋子的女人。

她瘋狂地搖晃著鐵鏈,將小房子內供她吃飯的半個爛瓷碗狠命砸向那些邊緣生鏽的鏈子。

她裂開的嘴巴大張,露出被切斷的舌頭,她沒辦法很順暢說話,隻能咿呀咿呀,好似在哭。

她哭什麼。

李子越迷迷糊糊地想著。

她在哭什麼呢。

不知道是奇跡,還是可憐,亦或者是幻想,那鐵鏈居然被她砸開,斷裂的瓷片劃爛她的手掌,可是並未見鮮血長流。

她被人關在那裡實在太久,久到不僅是淚水,連血液也乾涸。

女人一隻腳穿著破爛到隻剩一半的鞋子,一瘸一拐地跑過來,像是看不見那些發瘋的狗一般,瘦到幾乎隻有骨頭的胳膊在空中胡亂揮舞,她的頭發稀疏,白發占了大半,而一邊乾扁的耳垂卻掛著一隻碎了的耳環。

以前它大概很漂亮,應該是閃著銀光,襯她青春靚麗的紅裙。

她驚恐地叫著,想要把那群狗唬開,她快要抓到李子越了,就差那幾步,就差跨過李子越先前擺放在角落的鋤頭。

可是她錯了一步。

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隻是憑借著感覺胡亂行走,那隻腳底疊了幾層厚繭的腳踩到那層尖銳。

鋤頭上端瞬間彈到她跟前,猛地撞上她的腦門,她一個暈厥,枯草一般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另一邊傾倒。

而另一側,擺放不當的鐮刀閃著銳利的光芒——

“嘩啦!”

她的皮膚是那麼軟爛又那麼薄,經不起太多銳器的切割,那刀尖直劃過她的腹部,順著她滑倒在地的動作,拉出一道極長的傷口。

她的肚皮好像很軟,被劃開的地方,蠕動著的大腸滾了出來。

女人痛地縮在地上,身體發顫,止不住地打滾,手卻依然伸向李子越。

“來……來……”

她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吃力地抬頭,額上皆是堆滿的長條皺紋,眼眶紅著,晶瑩地眼淚在裡麵打轉。

肚裡的內臟順著劃開的傷口爭先恐後湧出,她在地上抓了半天,隻能抓到一團半乾的黃土。

上麵還殘留著人走過留下的腳印。

隨即她將黃土塞進自己腹部的傷口裡。

她一直看著李子越,看著他被惡狗撕碎,啃食,她的眼睛裡麵含著無儘的悲涼和痛苦,以及最善良的,愧疚。

當疼痛超過大腦承載,大腦反而會讓他自我麻木。

李子越感覺不到太多疼痛,周圍狗在嚎叫,狗在撕咬,村民在驚呼,人在奔跑。

他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地上流血的女人,看著那個還在努力爬向她的女人,看見她指了指自己的傷痕累累的腹部,向他示意——孩子,你到我的子宮裡來,你藏進我的肚子裡,你回到我的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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