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岑瀾因為那隻貓被罵過一頓後,那股無處發泄的憋屈天天在他胸膛裡亂竄,以至於他現在隻是在街上看見一隻流浪貓,都恨不得衝過去踢上一腳。
這幾天他時刻等待時機去教訓那隻貓,但已經猜到他想法的岑瑛沒給他任何機會。在喬雲夕長到能蹦到高處躲起來之前,岑瑛哪怕隻是上街買菜,都要把貓放在放菜的木籃子裡隨身帶著。
一開始喬雲夕是樂於讓他這麼做的。即便是對於人類來說,九十年代初能用來娛樂的東西都少之又少,更何況是對於一隻貓。比起獨自一貓被鎖在屋中等岑瑛回來,她更願意從籃子下露出一雙眼睛偷偷觀察外麵的一切。
那種隻是普通一望就能讓心中落著歲月灰燼的暗黃記憶在眼前鮮活起來的感覺讓她欲罷不能,每一次都會讓她由衷感覺到重生的美好——不幸死去的未來隻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噩夢,在她麵前的一切仿佛都能發展出美好的未來。
可就算這樣,時間一長她也就膩了。隻因她站在地上也就比岑瑛的鞋高上兩厘米的事實過於殘酷,每次意識到這一點都讓喬雲夕覺得人生再次無望起來。
一隻貓的未來有什麼好期待的?
九十年代初的貓即便是家養的,也很難活到十歲。
求生欲讓她拒絕選擇用死亡的方式去嘗試讓靈魂回歸肉。。體,可作為貓而活的一生實在讓她想不到有什麼樂趣可講。不過這樣的認知也就持續幾天,隨著身體的不斷生長,逐漸控製住整具身體的她也一點點感覺到當貓的快樂。
現在的她已經從最初那隻靠自己甚至沒辦法爬上床的幼貓,成長為一隻靠著爪子和後腿就能爬到屋中任何地方的毛絨絨。
昨天岑瀾躡手躡腳推門溜進屋裡,試圖把她偷走弄死的時候,她還趁對方不注意直接爬到了櫃子最頂層,趴在那裡饒有興趣地欣賞著他折騰半天卻一無所獲的醜態。
貓就是這樣的,想爬到哪裡就能去哪裡。
不僅如此,喬雲夕還發現了另外兩個樂子——能聽懂動物說話,以及隨心所欲欺負她的怨種主人。
麵對自己養的貓,本來遇事就是能忍就忍的岑瑛更是包容到了極點。甚至昨晚她一時興起抱著岑瑛的手就是用力啃上一口——這也不能怪她,誰讓貓表達友好的方式就是咬一口——岑瑛的反應哪怕疼到倒吸一口涼氣,最後也隻是摸了摸她毛絨絨的後背,然後繼續乾他手裡的事。
類似這樣的經曆最近發生過很多次,以至於就連身為曾經受氣小媳婦的她也忍不住感歎:仗著對方的寵愛欺負他,好像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當然了,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她現在是貓。
無論是哪個年代的貓,貓被人寵著都很容易變成不可一世的貓主子。她隻不過跟隨身體本能行動而已。
現在的她基本可以利用身體去完成任何自己想要去做的事,但美中不足的是,有些事情即便她不願去做,貓咪的身體本能還是會驅使她行動起來。
例如隻要看見地上隨風舞動的狗尾草,即便她心裡覺得很無聊,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去撲、去抓、去啃,去叼著它快快樂樂地滿屋亂跑。
還有就是岑瑛的撫摸,總是會讓她舒服到忍不住用肉爪在他的衣服上踩奶,或者發出愉悅的呼嚕聲。
也許其中有幾分是因為從小就養貓的岑瑛,擼貓手法一絕,讓她這隻才剛一個月的小貓被摸得舒服到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熟練的技術。但這樣的認知對於喬雲夕來說過於羞恥,所以直接被她歸為是自己無法抗拒的貓咪本能。
岑瑛在發現她遇到危險會自己躲起來之後,也就不再帶她一起出門。而是在給她留下足夠的食物和水之後,任由她在屋裡自由玩耍。
為了以防萬一,他每次出門都會將門反鎖。那間不能稱之為房子的水泥單間門口豎著的,自然也是不能成為門的薄木板。可就算這樣,岑瑛還是在上麵安了一個鎖,為了儘己所能保護屋後的她。
喬雲夕當時看著那塊也就比她小一圈的門鎖,邊舔爪子邊想:難怪大家都笑話岑瑛窩囊。與其弄這麼個小玩意防岑瀾,不如直接給他一拳頭來得有效。
這幾天的相處也讓她逐漸明白岑瑛被欺負還忍氣吞聲的原因。前段時間他出意外被送進急診室的時候,是劉慧英到處借錢才保住了他這條胳膊。
雖然不是親媽,雖然對方這些年對他都是非打即罵,可畢竟他也算她帶大的,還有一條胳膊的恩情,麵對那對母子的欺負他也就能忍就忍。
每次一想到這些,喬雲夕都不知道該感歎這個人注重恩情,還是該說他被對方用養育之恩的名義給pua了。
不過那個鎖雖然安了,卻絲毫沒有把她困住。每天睡足了的她都會在岑瑛走後,順著窗簾爬到最上方的小氣窗,然後借著門外的雜物連爬帶跳地跑到院子裡。
對於後腿肌肉還沒徹底發育好了的喬雲夕來說,很多地方是現在的自己無法直接蹦上去的,但經過她一天的刻苦練習,隻要有其他東西能讓她去爬,她甚至都能和大貓一樣跑上屋頂。
這段時間她最常乾的,就是爬上屋頂或是圍牆,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朝著喬家的方向跑去。
她希望在不影響對貓過敏的媽媽的健康的情況下,儘可能多的和自己的身體接觸。
那場重新變回人類的夢美好到不切實際,卻讓真實到讓她懷疑那一切不隻是夢。也許那時的自己真的回到了身體中,還陪伴父母吃了遲來的午飯。
這樣的猜想讓她為之努力著無數次往返於家和岑家,隻為了能早日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
這一天她的計劃也是如此,隻不過喬雲夕剛跑出門,就被一隻流浪橘貓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