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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琪站起來說道:“我們都覺得曾皙描繪了暮春時節,人們身著華服,幾個成年人、幾個孩童到沂水裡沐浴,在舞雩台上吹風,一路唱著歌兒回來,很像春遊。但是舞雩台是祭祀的地方,豈能兒戲?退一步講,就算是春遊,暮春在沂水沐浴風乾,而周之四月,為正歲二月,尚寒,不冷嗎?《論衡·明雩》曰:‘《春秋》,魯大雩,旱求雨之祭也。旱久不雨,禱祭求福,若人之疾病,祭神解禍矣。’所以這裡應該是魯設雩祭於沂水之上。又有王肅雲:‘大雩,求雨之祭也。傳曰龍見而雩,謂四月也。若五月六月大旱,亦用雩,《禮》於五月著雩義也。’暮者,晚也,春謂四月,符合龍見而雩的時間。春服既成,謂四月之服成也,應是祭祀之服。冠者、童子,應為雩祭樂人。浴乎沂,涉沂水也,象龍之從水中出,應為祭祀之舉也。風乎舞雩,風,此處應為歌者,《詩經》國風即各地民歌,由此是在舞雩台歌詠。詠而歸,並非唱著歌歸家之意,《詩經》《靜女》‘自牧歸荑’中‘歸’為‘饋’之意,‘饋’與‘歸’音近,‘歸’屬見母微部,‘饋’屬群母微部,見母、群母為旁紐,微部疊韻。據此可斷‘歸’是‘饋’的借字。故此為詠歌饋祭也。由此可得曾皙所言為雩祭,祈求神龍庇佑,風調雨順。聖人讚同曾皙之說,是因為看到了他是真的為民祈福,真正的以民為本,聖人的觀點是‘仁’,何為仁?仁者愛人,何為愛?一心為民,無我之境,有了聖人的‘仁’,之後置之於廟堂,才有了亞聖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陸琪說完了自己的觀點,隻見大部分皇子皇女都用迷茫的眼神看自己,而前麵這個皇子滿眼的讚許與欣賞,甚至還有些得意,還悄悄給陸琪豎了個大拇指。
太傅頻頻點頭,最後一歎:“汝若男子,必是棟梁之才,唉。”
“是太傅教的好,加之殿下平日裡提點,又有聖上施政典範,七七才鬥膽有了這些想法,哪是什麼棟梁之才,太傅過譽了。”陸琪說著阿諛奉承的話那麼真誠流暢,胡九靈自己都驚呆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的一麵,腹有詩書,八麵玲瓏,好像和現代的人設嚴重不符。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樣的巧舌如簧應該也是陸琪的生存之道吧。胡九靈有些懷念現代那種可以口無遮攔肆意懟人不用對特權一族時時刻刻溜須拍馬的生活了。
文華殿的一幕就這樣過去了,日子回歸到了平靜,在太子的東宮裡,七七是個開心果,深受太子太子妃以及皇子皇女們的喜歡,七七的母親,陸夫人是個聰明的女人,懂得不能恃寵而驕,更加恪守禮製,謹言慎行,當然陸夫人也會巧妙加以應用這份恩寵,陸家的長子送去了軍營曆練,假以時日軍功加身,陸家便可東山再起,想想洪武十年冒險來都城,賭對了,陸夫人看著整理行裝的陸琪想起破廟裡的銀狐,十年了,七七和自己在東宮,她聰慧過人,待自己極好,就是少了一份母女的親近,七七從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在娘親麵前撒嬌,也不會提什麼要求,也不知道是因為宮中長大之故,還是……陸夫人又一次把那個荒誕可怕的想法壓了下去,畢竟從小和太子的孩子一起長大,這種環境造就了七七這種性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