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傳來一道金屬敲擊木頭的噠噠聲。
黑貓借著皮毛天賦,隱在黑暗中,唯獨一雙黃綠異瞳亮得驚人,它像是聽到了什麼,嘟囔道:“這小崽子撞邪的體質確實讓人頭疼,您為了他也是煞費苦心了。”
“......”風在耳邊呼呼地吹。
黑貓的耳朵抖了抖,有些心虛地背過耳朵,訕訕道:“嗐,您老就放心吧,我剛剛那是逗他玩呢。”
“......”風聲稍微弱了一些。
老黑:“您客氣了,是我該說謝謝的。”
那股風打了個轉,就像是一雙瘦小的手,輕輕拂過黑貓的腦袋,老黑享受著微風,舒服得打起了呼嚕。
就跟以前她摸著它的腦袋一般。
“您要啟程了是嗎?我送你們一程。”
老黑說罷,身上開始亮起道道符文,這些符文圍繞著黑貓,繁複而絢麗,燦金色的脈絡仿佛有生命般在黑貓的身上流淌。
它左眼的綠瞳燃起一道幽幽的綠色火焰。
那些黑影身上開始縈繞著淡淡金光,終於歸位的山神用它尚且微薄的力量,從大山裡吹起大一陣風,護送著這群終於擺脫邪祟束縛的孤魂野鬼。
祂們乘著這股風,吹過千裡山野,吹過浩瀚河川,開始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中元節,是逝世的亡魂回家尋親的日子。
房間裡,陸椴躺回了床上,耳邊聽著堂弟呢喃的夢話,原本煩悶的心情瞬間消散,一陣困意上湧,他逐漸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陸椴幾個小輩就被陸爺爺從床上薅了起來,要起早去村子裡幫忙準備祭祖的流水席。
陸椴和堂弟排排站著洗漱刷牙,堂弟嘴裡含著泡沫睡意朦朧,他刷著刷著,突然神秘兮兮地對著陸椴低聲道:“哥,我昨晚……咕嚕嚕好像……咕嚕嚕好像夢見太奶回來了……”
陸椴捧著水洗臉,水珠順著他流暢的下頜線緩緩滴落,聞言從鏡子中撇了堂弟一眼,提醒道:“刷牙就不要講話了,小心嗆到。”
堂弟咕嚕咕嚕漱完口才興奮地同陸椴講述昨晚的夢。
“就是我夢見太奶回來了,我看見你跟著她去了老宅做了什麼事,後麵她又自己一個人回來,坐在床邊摸著我的頭讓我好好學習,說有什麼難題就去找你。”
陸椴拿毛巾的手頓了頓,有些驚訝地看著堂弟,之後他一臉欣慰地拍了拍堂弟的背,輕笑道:“既然太奶都托夢了,你不考個Q大B大,豈不是辜負了太奶對你的厚望嗎?”
“啊啊啊!!怎麼這樣,指望我還不如指望我妹!”堂弟苦著臉,誇張地哀嚎道。
兩人正說著,剛好堂妹從旁邊路過,聽到聲音便探頭過來,“嗯?叫我呢?”
堂弟興奮地和堂妹說著夢見太奶的事情,堂妹聞言也是一聲驚呼。
“我也夢見太奶了,她坐在我的床邊,摸著我的頭跟我說不用再擔心被邪祟纏身了,讓我和你以後好好學習有事找椴哥。”
陸椴跟在他們的身後下了樓,著看弟弟妹妹咋咋呼呼,有說有笑。
樓下,堂哥陸燁和堂姐陸曉蘭早已起床等著他們,聽見堂弟的嚷嚷聲,兩人都相視而笑,也開始相互聚在一起說著昨夜的夢。
陸家人一起有說有笑地出門了。
天還未亮透,公雞大鵝的叫聲卻十分敞亮,聞著清新的空氣,陸家村開始了一年一度的中元節祭祖。
陸椴隱約能聽見鞭炮劈裡啪啦的炸開聲,越靠近村口,各種敲鑼打鼓的音樂中夾雜著村民用樸素悅耳的方言唱著動聽的山歌,十分的熱鬨。
靠近村口的房子被臨時征用,村裡人穿著漂亮繁複的少數民族服飾,開始在露天架鍋燒柴,準備著中午以及晚上的流水席。
陸椴甚至在人群裡看見了他爸他媽,隻見叔輩們係著圍裙刀起刀落,殺雞殺鴨準備著各種硬菜,其他嬸輩們則是準備其他素菜糕點,分工明確。
村口的大榕樹下已經集聚了很多陸家村的男女老少,他們開始忙碌著這場浩大的節日。
龍鳳胎感歎道:“真熱鬨啊!”
新祠堂旁邊的百年老樹上,村民們將樹枝上已經褪色的舊布替換成了鮮豔的新布,一縷一縷鮮紅色的布條,在空中迎著風飄動。
榕樹粗壯的樹乾上被係了一條大紅布,綁成一朵大紅花遮蓋住被雷劈開的破口,榕樹的樹根底下插滿了點燃的香火,香火嫋嫋。
村裡的年輕人都要去幫忙,男生自覺攬下各種體力活,搬鞭炮,搬桌子凳子以及搬吃席用的啤酒飲料,女生比較輕鬆一些,負責布菜以及清掃周圍的落葉垃圾。
隻要是體力活,都有陸椴穿梭的身影,隨叫隨到,乾活期間,他時不時和村裡有過幾麵之緣的同齡人攀談,聽著他們聊著這幾天發生的離奇古怪的事情。
本來按流程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