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是喜慶的迎親,後頭是離彆的喪禮,紅與白碰撞出一種詭異的和諧。
又一陣陰風刮起,樹上的枝葉擺動間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何時起,那架喜轎上窗戶的位置被撩開了金繡幕簾,露出裡頭黑漆漆的一片,宛若深淵。
陰冷濃稠的黑霧從裡麵慢慢向外蔓延。
索性村裡來幫忙的人大多都是聚集在彆墅那邊議事,還沒人注意到老宅這邊的動靜。
有媒婆裝扮的紙人作出一步一扭的姿態,滑稽地往前飄了幾步,用那僵硬蒼白塗著大紅指甲的手衝著老宅揮舞著手中的紅帕,咧開嘴發出那種似男似女的聲音。
“吉時已到,請新娘入矯——”
掐著尖銳的嗓音好似在恭迎著這座喜轎的女主人,在嘈雜的樂聲中依舊十分清晰。
突然,屋內隱隱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囡囡?陸麟?喂,快醒醒啊!!”
陸椴眉頭一跳,趕緊打開了一條門縫,隻見陸家人驚慌地搖晃著堂妹的肩膀叫喚,小姑娘就這麼癱坐在草席上,睜著無神的雙眼,好似木偶一般呆呆地望著門外的方向。
這時,道公們的頌唱聲忽然就洪亮了起來,他們似乎是休息夠了,開始在三清四禦麵前繼續唱跳。
咚咚鏘鏘——咚咚鏘鏘——
清脆的銅鑼聲清晰地蓋過了靈堂裡的混亂聲,隱隱在老宅周圍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陸椴抬頭看了看屏障,又看了看黑貓。
最後他站立在門前緩了緩心神,從兜裡掏出了煙,手掌大小的紅色盒子在骨節分明的指尖翻飛,他掏出火機點燃,兩指夾著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瞬間舒緩了幾分。
說實話,他很少遇見這麼壯觀的靈異事件,太刺激了。
讓他都感到有些害怕。
隻見黑貓伸了個懶腰,接著它擋在了老宅的門前,開始對著媒婆紙人發出警告性的低吼,從陸椴的角度看去,隻見貓瞳裡的有流光閃過,那雙異色的雙眸變得越發璀璨。
黑貓的身上開始亮起幾道燦金色的符文,那些詭異繁複的符文密密麻麻地纏繞在整個貓身上,金光好似有生命一般在紋路上流淌,隨著它的呼吸頻率在閃爍。
這符文帶來的壓力就連陸椴都有些畏懼地後退幾步。
他沒注意到,那包圍在老宅外的屏障瞬間閃過一道金光,隱隱加固了幾分,又迅速地融入黑夜之中。
媒婆紙人撞上屏障的那一刻像是被灼燒了一樣,發出尖銳的慘叫聲,被灼燒的部位立刻冒出如有實質的黑霧,形成液體滴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被白紙裹住的軀體像是被融化了一樣層層脫落,露出了裡麵駭人的骸骨。
骸骨裡麵像是用肉糜敷衍地塞滿一樣,沒有鮮紅血肉支撐,也沒有其他人體內臟,唯獨胸腔內一顆黑霧形成的心臟在緩緩跳動。
其他紙人見狀,立馬撲了上來,雖然下場也和媒婆紙人一樣在屏障的庇護下融成了黑泥。
圍觀現場的陸椴有些犯惡心。
想著屋裡毫無知覺的親朋好友,不知道是該羨慕還是該慶幸。
黑貓已經開始擺出攻擊的姿態,陸椴雖然看不出它的實力如何,但是從它已經開始炸毛飛機耳的模樣看,這堆鬼怪應該很棘手。
陸椴眼光餘角瞥見放置在牆邊好幾卷鞭炮,忽然想到了什麼,嘴裡直嘟喃道:“太奶,如果我冒犯了您老人家請見諒哈,我也是不得已。”
陸椴賠罪完,轉身拿起一卷鞭炮,向前一步擋在了黑貓麵前,然後在黑貓震驚的眼神中用力地將鞭炮衝著紙人麵上甩了過去,啪的一聲抽在了它們的臉上,並且很輕鬆地就將它們抽倒在地,鞭炮落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
紙人呆滯了一瞬,直接被陸椴的行為激怒了,剩餘的紙人周身開始散發出更濃鬱的黑霧,張牙舞爪一副要吃人來的架勢。
可惜都被屏障擋在了外麵。
陸椴也不知道一個紙人是怎麼擺出猙獰的表情來,他緩緩吐出最後一口煙,接著抬手用還在燃燒的煙頭點燃鞭炮引線。
密集的火光劃破黑夜,響亮嘈雜的鞭炮聲蓋過一切喧嘩,鞭炮炸裂的灰煙與火光直接將邪祟之物淹沒。
一紮鞭炮不夠再來一紮,陸椴也顧不上會不會擾民了,直接把所有的鞭炮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