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柬上說,曹國公趁著京城廟會,在東大街請了戲台,請華將軍夫婦同去觀戲。
往日這種請柬,華冷掣都是回絕的。
但這一次,華冷掣拿在手中看了半日,像是要將那請柬研究出花來。
旁邊的趙副官一臉疑惑,問道:“將軍還是像往日一樣回絕過去嗎?”
華冷掣卻一反常態,將請柬收好,道:“這次去。”
趙副官一臉震驚,這還是將軍第一次參加這種公事以外的宴請。他總覺得,最近的將軍與往日有些不同了。
具體哪裡不同也說不上,隻是仿佛變得,柔軟了。
江疏寒看到趙副官送來的請柬時,雖開始猶豫了一時,但後麵也同意赴約。
如若是平時,她斷不會陪華冷掣出席這種場合的。但自從經過上次的圍獵,她逐漸看華冷掣順眼起來,不像之前那麼討厭了。
其實一開始皇帝賜婚的時候,她確實是不願意的。相比於困在高宅大院的將軍府做所謂的將軍夫人,她更向往流浪江湖的自由自在。
但在看到華冷掣本人的時候,那個從沙場拚殺出來的少年,並不像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名和父親相同的官員。
他身上沒有常年混跡官場的油滑,她在他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種,銳利。
像一把出鞘的刀,站在她麵前,雪亮利刃,傲然崢立。
而她,是喜歡用刀的。
但華冷掣好像非常不喜歡她,甚至讓她感覺到他對自己很厭惡。
他總是對自己冷淡,無視,往日也總去梁纖柔那裡。
江疏寒本性高傲,怎會容許自己受這般屈辱。
於是她變得比華冷掣更冷淡更無視,好似這個人,從未走進過她的心。
將軍和夫人不睦,人儘皆知。
但自從煙兒的出生,仿佛一切都在悄悄地變化。
或許,就算為了煙兒,自己也願意往前走一步。
對,是為了給煙兒一個和睦的家庭環境。
絕不是因為,他救了自己。
江疏寒同意出席齊國公的宴請,趙副官也是很驚奇,大夫人一直和將軍水火不容,怎麼突然答應和將軍一起出席宴會了。
但突然他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打通了,原來是他家將軍開竅了。
這個發現讓趙副官激動落淚,他用袖口掩了掩因濕潤的眼睛,心中歎道:將軍,終於要吃愛情的苦了……
兩日後的傍晚,是受邀去曹國公府的日子,華易煙為了給江疏寒和華冷掣製造二人世界,早早的便鬨著要睡,所以隻有江疏寒和華冷掣去曹國公府的宴會。
江疏寒早早命人為自己梳妝打扮,但等到傍晚,華冷掣仍沒有回府。
為了不顯失禮,江疏寒隻好一人先去赴宴。
曹國公這次的宴請設在遊舫上,一條兩層樓高的巨型遊舫停在臨街的河上。
河岸上搭了戲台,四周圍滿了看戲的百姓,國公府的客人們則在遊舫上觀戲聽曲。
江疏寒本來就不常參加這種場合,所以來赴宴的大部分人,她都不認識。幾經寒暄以後,便獨自一人站在遊舫欄杆處。
宴會還沒開始,家眷們便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家長裡短。
江疏寒形單影隻,不消片刻,便有些閒言碎語傳入她耳中。
離她比較近的幾人中,一名高瘦女眷和旁邊的人道:“她也好意思一個人來,要是換做我,都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好好把自己藏起來。”
旁邊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聽聞華大將軍一直不待見她,在府裡她這個大夫人有名無實的。”
幾人說著,還朝江疏寒看來。為首的那名高瘦女眷,江疏寒認識,是薛國公的女兒薛傲雲,之前一直想要嫁給華冷掣,但卻被皇上半路賜婚江疏寒給截胡了,從此便將自己不能嫁給華冷掣的錯,全部都怪在了江疏寒的頭上。
薛傲雲旁邊一名豐腴女子道:“說她有名無實,那她那個女兒哪裡來的?聽說她那女兒天女下凡,曾逼退過血焰老祖,連皇上都要敬她三分呐!”
薛傲雲聽到這話,頓時麵色不虞,陰陽怪氣道:“那個女兒,不過是她給將軍下了藥才有的。這種伎倆都想得出,知道的稱她是丞相之女名門閨秀,不知道的是還以為是什麼勾欄瓦舍出來的風塵女子。什麼逼退血焰老祖,我看是以訛傳訛,她那個女兒,誰知道是這狐媚子生下的什麼妖孽!”
旁邊有人附和道:“它也就憑這些奇淫邪巧魅惑將軍,要不然憑她,怎麼和您比姿色才情,哪有資格和您爭將軍,您和將軍當年那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旁邊的豐腴女子道:“真不知她給將軍下的藥是什麼,竟然能一舉得女……”
這些風言風語,江疏寒這些年聽得多了,本不想理。但這些人竟然在議論她的煙兒,真是,讓她忍不了一點!
但就在她擼起袖子想走過去,給對麵幾人一點教訓時,她的眼角瞥見一個人影,讓她頓時如同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對岸熱鬨人群的後麵,有個身影摟抱著一名女子轉身拐進了街角的暗巷。
兩人速度很快,但江疏寒習武之身眼力超群,刹那間她便認出了兩人是誰。
一個是她正在等的華冷掣,另一個則是將軍府華冷掣第三房小妾,三姨娘尹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