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委屈了方婉,頭發都快急白了。
“陛下帶旒冕吧,有玉串遮掩,近身之臣又是信任的人,就不會露餡。”齊邵都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不過他思考了一會兒,又建議道:“若是陛下不介意,出現在人前的時候,最好穿上女裝,要不然,就打扮成宦者。”
顧卿立刻就噴了。
這齊邵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個腹黑的性子!
她敢打賭!這齊邵就是故意找樂子!
“為何要著女裝?”楚承平不悅地說:“朕明明是男子。”
“若真是有刺客來襲擊,陛下和李湄同處一室,又身著華麗,也許會被看穿。但若是嬌弱的小女孩或者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公公,自然就能降低襲擊者的警惕性,逃跑的幾率也會增大。”齊邵一本正經的解釋著,“此外,若是宮女或者宦者為陛下鋪床疊帳甚至是陪寢都是正常的,可要是伴當就會很引人注意。”
顧卿:聽他胡扯!
李茂:聽他胡扯!
但楚承平一想又可以和李湄睡一張床了,隻是想了片刻,就點了點頭。
“可以。”
自搬到長安,他都好久沒和親親在晚上說過悄悄話了。
以前都是同進同出的。
“那李國公,現在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沿路的補給,還有隨侍的大臣問題,我認為……”
“齊太傅,從荊州走不妥,項城王如今矯詔要立三皇子為帝,荊南還有危險。我認為該從岐州穿過……”
“路況之事,要去召工部官員問一下。李銳畢竟經驗不足,可以召居庸關的張致暫時回京作為領軍之將……”
李茂和齊邵就在這殿中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了,親親和楚承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楚承平下了禦座,和親親、顧卿一起,到了書房後麵的內室先小歇片刻。
“他們一直都是……這麼討論的嗎?”顧卿指了指外麵,傻乎乎的問兩個孩子。“我記得你爹,當初沒這麼老練啊……”
“太傅和太師一直都是這麼討論國事的。有時候甚至幾十位大臣一起這樣討論。”楚承平已經見怪不怪了。“大家都稱讚李國公性格和善寬厚,又是個能吏。”
楚承平在私下裡也毫不吝嗇對李茂的感激。親親聽了平平誇獎他爹的話,驕傲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顧卿陪著兩個孩子在內室聊聊天,打發打發這無聊的阿飄時光。
殿外,李茂和齊邵商議的差不多了,李茂突然話風一轉,質問齊邵:
“齊太傅,有一件事本官實在是不能理解。既然你也同意陛下和李湄一起南下,為何非要陛下喬裝打扮和李湄同居一室?按照正常的情況,不是應該讓李湄和陛下離的更遠一些,好分開保護嗎?”
哪有把替身和正身放在一室的道理?
這簡直……這簡直就像是故意將兩個孩子湊到一起。
男女七歲不同席。李湄如今都十歲了,陛下也有九歲,不是無知稚子了!
齊邵並沒有回避李茂的話,隻是笑了笑。
“其實,在下並不覺得陛下此行南下會有什麼凶險。張國公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他既然已經倒向陛下這邊,便要有些功績好在京中重新立足。他敢讓東宮屬官提出皇帝親迎,便是要為陛下在江南爭取支持,而非刻意刁難。”齊邵胸有成竹的說道:“陛下此行,不但沒有危險,而且必有極大的收獲。”
“那還為何……”
“在下不過想讓令愛和陛下加深感情,一路多些特彆的經曆罷了。”
“你……你這是何意……”
“李國公,您到現在還看不出在下在做什麼嗎?”齊邵英俊的臉龐露出幾分訝然,他幾乎是身心愉悅的說道:“在下在行著月老之事,撮合令愛和陛下啊。”
‘這個年輕人到底在說什麼。’
認為自己已經鍛煉的足夠穩重的李茂,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想看看齊邵是不是在開玩笑。
“你就不先問問,本公願不願意把女兒嫁入宮中嗎?天家無父子,何況夫妻!”
“信國公大人,在下尊敬您的為人,所以才這般苦心。”齊邵看著這位摯友的叔父。
他所尊敬的李國公為人,是他曾經想要養廢侄兒,而後幡然悔悟的清醒,而非他位高權重,一言九鼎的威嚴。
“您貴為國公,又領著大楚如今最重要的兵部尚書一職,天下兵馬皆歸您調控。您是輔國大臣,您侄兒是年輕的禁衛軍將軍,您堂侄是鴻臚寺和羯人關係密切的令丞,您的姻親張致張寧兩兄弟是幽州燕州守著居庸關的大將和能臣……除去告老的大理寺卿方大人,如今滿朝文武,竟全是您的故交舊屬,唯一能轄製與您的晉國公,如今和世族派官員都在江南……”
“晉國公與陛下有血緣之親,而您和陛下之前毫無任何情誼可言。您的侄兒是太子陛下的親隨,您是太子陛下的太子太師,卻不是當今這位陛下的。滿朝大臣一大半都聽從您的命令,您以兵部尚書之身統領中軍,一聲令下便可使朝局變換。這樣的您,何以讓天下人相信不會挾君王而自重?”
“又如何讓陛下相信您是因為忠心才如此輔弼於他?”
李茂被齊邵問的臉色鐵青。
這個年輕人問的,又何嘗不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盤算,晉國公不也被挾持去了江南?有時候每個人不同的想法,就會造成完全不同的結果,更會變成災難。
但他除了忠心,確實任何保證也沒有。
“此時隻有令愛與陛下聯姻,陛下才能放心,未來被迎回的太後才能放心。勳貴和中立派才會放心。世族若真被迎回,您認為現在的文武大臣們願意又和他們分庭抗禮嗎?勳貴和老臣需要一個保證,一個您地位不會動搖的保證。一個他們不會被動搖的保證。”
“信國公大人,您認為在下一直讓兩個孩子一起上課,一起練武,真是為了陛下的安全嗎?”
“若說天家無父子,無夫妻,那便是笑話了。”齊邵的嘴角露出微笑,“若天家無父子,三皇子和小皇子就不會還活著。若天家無夫妻,先皇拚著自己性命不要將太後娘娘送出宮去,又算什麼?難道這不是真情?”
齊邵見此時是最好的勸解時機,毫不虛偽的把心中想說之話全部說了出來。
他知道這位國公會想通。
‘好厲害的年輕人。好可怕的年輕人。’
他竟沒看出這個年輕人有這麼深的心思。
他若接受了這門親事,陛下就會和自家女兒結親。等李湄與少帝大婚之時,便是他卸任還政於少帝之時。
因為那時,他這後戚實在太過強大,比現在的晉國公府還要讓人擔心。天下的泱泱之口就能淹沒了他。他若不想玷汙信國公府幾十年來的忠心之名,就必須要退隱。
否則,家中幾個孩子就不會出頭。李銘肯定是要繼任國公之爵的,李銳如今領禁軍,以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若他家又是文臣又是武將,還和羯人的軍隊交好,便是長成的少帝也會容得下他。
“你想我做霍光……”李茂喃喃說道,“你想我……”
“不,在下是想讓您做薑尚。”齊邵低了低頭,向李茂揖到。“陛下終究會長大,而朝廷的局勢不會一直像如今這麼明朗。”
“李老國公因急流勇退而得到三代帝王的信任,晉國公兩代後戚之門卻被一直忌憚,為何?概因不會‘守拙’。”
“令愛與陛下,乃是天造地設,命中注定的一對良配。”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但楚承平一想又可以和李湄睡一張床了,隻是想了片刻,就點了點頭。
“可以。”
方氏(歇斯底裡):你這麼貿然決定,你娘造嗎!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