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也被繞進去了,注意力不在“孩子們要給你燒東西吃喲”而在“論這樣燒東西到底底下的人到底能不能收到。”
“也許是因為我們找宮人倉促畫的不像?”李湄突發奇想。“你看那些紮的紙人紙馬,還有房子屋子,都和真的一樣!”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燒了我也不敢吃啊!”顧卿完全不能想象一個孩子在這邊燒紙,自己坐在供桌後樂悠悠的啃起烤鴨是什麼樣子。
雖然自己現在已經玄幻的一塌糊塗了,可她確定這還是古穿的畫風,她沒掉到聊齋裡好嘛!
她又不是女鬼!
“啊,那下次再試試吧……”
李湄和楚承平失望的將畫紙隨手丟到供盆裡燒掉了。
真可惜,第一次嘗試失敗。
他們還以為一定成呢。
“你們好好的燒這個給我做什麼?我又感覺不到餓。”顧卿好笑的拉過一個蒲團,坐在兩個小孩子腳邊。
“你們也坐,我們聊聊。”
“奶奶這幾天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李湄扭捏的說,“平平說你一直看著我們吃東西,大概是饞了,覺得不方便,想回天上去了。”
楚承平在一旁連忙點頭。
“神仙阿姨,你能不走嗎?我們都覺得這樣挺好的。雖然大家都看不見你,但我們知道你是在的,我們看到你在那裡,心就踏實了。”
有神仙在,什麼災厄都不會找上他們的!
你看,神仙一來,親親的大嫂就回了長安,南方的世族也表示出想要歸順的意思。羯人們現在對親親驚為天人,連呼“天可汗”……
這一切,不都是從神仙阿姨過來才開始的嗎?
就連他現在天天可以和親親同居一室,都是這神仙阿姨帶來的好運氣吧!
“是啊是啊,奶奶你和我們說的故事不是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嘛!你再多呆一陣子吧,不過就是幾天,啊不,幾十條的功夫嘛!”
“嗯。還有猴子的故事沒說完。”楚承平認真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
原來他們是看到自己在畫舫上的失落,所以才這樣擔心。甚至不惜用“燒祭品”的方式取悅自己。
“我想走也走不掉啊……”顧卿不停擦著洶湧而出的眼淚,“我都不知道我怎麼來的呢……”
被人需要的感覺真好!
簡直棒極了。
她站起身,虛虛的抱著兩個孩子的肩膀。
“你們放心,隻要老天爺不把我突然一下變沒了,我就會一直陪著你們的。”她又哭又笑的說道:“就算我走了,你們也要好好的,一直相互扶持,永遠都像這樣好。說不定哪一天我又下來看看呢?我要是看到你們吵架了,一定打爛你們的屁股!”
“問題是奶奶,現在我們能打到你的屁股,可你碰不到我們啊……”
“這麼溫情的時候你不吐槽會死嗎?”
“何謂吐槽?”
“……”
一點氣氛都沒有了好嘛!
第二天,行院內。
接到錢塘來信的齊邵捏著信函,考慮著風險。
若信中所言為真,倒是可以試一試。隻是這時候調動兵士……
若是按照原定行進路線行走,一路補給由沿路的州府補給,幾萬人馬自然是能夠支持。
可是要是調轉方向,往那邊去……
罷了,還是先探探究竟在說。
“王方何在?”齊邵問的是禁衛軍斥候營的頭領。
“王校尉在前院。”
“去叫王校尉來。”
“是。”
沒一會兒,一個瘦小精乾的漢子走了進來。
“王方,你帶五十斥候,去荊南到湖州的沿路小心探看,看看有沒有看起來像是軍隊的人馬分散離開荊南。他們有可能是商隊,也有可能是送喪之人,應該走的是大路,也不排除分散從小路走的可能,得到結果以後,火速回彭城回報。”
齊邵看著手中的地圖,在荊南到湖州的路徑上用朱筆連了起來,又在幾個關鍵位置打了個叉。
“這幾處驛站裡有暗衛,你沿路過去,可尋求暗衛幫助。找到驛丞,和他說‘飛龍在天’即可。”
“是!”
“你身負要任,不可多做盤桓。若是五天之內荊南沒有任何異動,你也帶隊回來。我們不能在彭城境內逗留太久。”
“末將明白!”
齊邵目送斥候首領離開,抖了抖手中的信,總覺得順利的有些太過讓人詫異了。
難道這一程有福星高照?
“齊太傅,陛下來了。”
“我這就去接駕。”
齊邵每日要給小皇帝講解治國之道。如今楚承平正在學《韓非子》,所以齊邵這一陣子都在猛看各種法家的著作,希望能說的通俗易懂。
給陛下上課,比給自家弟弟上課還累。
因為身邊還多了個“為什麼姑娘”。
齊邵屏退伺候的下人,隻留暗衛在內。李湄如釋重負的脫掉冠冕,坐了下來。
齊邵還沒有翻開書,猛聽得小皇帝開口詢問:
“齊太傅,聽說你師從丹青大家,尤善工筆,是不是?”
“不敢當。臣隻能說還能入目。”齊邵確實學過很久的畫,也很擅長工筆。
不過隻是聊以自娛罷了。
“擅長工筆,那就是畫什麼都很像咯?”親親的眼睛一亮,對楚承平露出了一個“你好聰明”的讚賞表情。
平平眨了眨眼,明白親親理解了他的意思,心裡也滿是歡喜。
“您若要臣畫得像,臣自然是可以畫得很像的。”
“那朕若要你畫幾幅幾可亂真的畫兒,可否?”
“陛下,您是要畫什麼呢?”
他日理萬機,實在是忙啊。太複雜的可沒那個功夫。
“你說畫什麼好?畫魚?”平平小聲和親親說,“你好像說奶奶喜歡吃鴨子?”
“不是我說的,是我大哥說奶奶喜歡吃鴨子,家裡以前養了好多鴨子。”
“那就魚來一條,鴨子來一盤?”
“再來點小青菜吧。”光吃葷的多膩啊。
“要不然再來一杯酒?”
“等等等等……”一旁站著的齊邵耳朵比較好,聽了一半迷糊的緊。
“陛下,您是準備和李家小姐開酒樓嗎?還是醉霄樓被燒了您要重建一個?李國公大人沒和臣說過啊……”
就算再開暗衛的大本營,也不需要他去畫菜譜吧?
鴨子……
魚……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齊少傅,請你幫朕畫一桌宴饗圖。菜品要豐富,要有美酒佳肴,杯盞碟筷都要精美。朕這副畫是用來祭祀的,所以請你畫的精致些。”楚承平擺出帝王的架勢,以不容拒絕的口氣和齊邵說出自己的要求。
齊邵一愣。
祭祀故人?
莫不是先皇陛下和太子殿下?
可如今早就過了中元節了啊?
陛下在下麵也不缺吃的吧?
“陛下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
再慢誰知道神仙阿姨會不會跑掉。
“要寫祭文嗎?”
“不用……唔。落個‘祭顧卿’即可。”
聽到少帝的話,齊邵再也沒法冷靜了。
他幾乎是肝腸寸斷地悲呼出聲來。
“您……您說祭誰?”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齊邵:我的知音,我的暗戀,我的心碎了……碎了……
另一個時空的蘇軾:總覺得後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