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身上找不到什麼。蘇魯克,你把他們身上的東西都找個地方埋起來吧,這些用的都是大楚軍用的武器和衣服,你們留下怕是要惹禍。沒有標記和特征的東西與錢可以留下,屍體也要燒掉。”
“那他們的馬?”
“馬留下吧,我聽說有些老馬會識途,希望能靠它們找到一些線索。”李茂拆了幾個死者手上的弩機和弩箭,其他的都交給這羯人處理。
神機弩並不是普通的手弩,把他們留給羯人,他們也不會用。更何況神機弩的弩箭都是特製的,為了能夠連發,都做的短小,羯人也找不到弩箭。
這些神機弩是證物,不可以丟掉。
聽李茂說有些東西可以留下,蘇魯克笑著點了點頭。
“孩子們,聽見沒有?扒!”
“哦吼!”
“啊哈哈哈哈!”
“喲謔!!!”
盧默指了指某個帳篷,又抬出一具漢人屍體來。
“還有一個?”這些人進帳篷的時候李茂已經躲了起來,所以並不知道究竟來了幾人。
塔娜得意地一笑,“盧默發現少了一個,我們就看見那個人在鬼鬼祟祟的翻帳篷。所以我們兩個商量了一下,先繞到後麵某個帳篷裡躲了起來,趁機把他殺了。”
這少女說起殺人依然是那副傲然的樣子,李茂從小到大被邱老太君打了好多回,不太欣賞這種性格剛強的女人,所以微微蹙了蹙眉。
“漢人,你覺得我很殘忍是不是?可是那種情況,我們不殺了他,他就要害了你。我們救了你二命……”
“是兩命。”盧默突然插口。
“……。我們救了你兩命,你應該感激。”塔娜對著李茂不悅地說。
“塔娜!”蘇魯克不高興地喊。“怎麼能動不動就把恩情掛在嘴邊!”
李茂從小和邱老太君周旋,自然知道怎麼和這些直率的人打交道。
他抬起手,笑著說:“無妨。塔娜小姐性格率真,我很喜歡。你們很厲害,我敬佩的很。”他掏出母親臨走前非要給他“壓祟”的那對小金豬,給盧默和塔娜遞了過去。
“這是我娘臨走前給我的,我覺得你們二人很好,是很般配的一對,這對金豬送給你們吧。”
塔娜看著李茂手掌中兩個憨態可掬的金豬,心中十分喜愛,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這兩隻豬看。
李茂見塔娜喜歡,笑的也越發慈祥了。
看來無論如何冷厲的女子,見到可愛的東西都會歡喜不已。他娘不喜歡花裡胡哨的東西,卻喜歡這種類型的玩物,不就已經證明了這點嗎?
“拿去吧。”
“李大人,這是金子?這麼大塊的金子……這禮物太貴重了。而且還是你的母親給你的東西……”
李茂往塔娜和盧默手裡一人塞了一個,擺出國公該有的架勢,驕傲地說道:
“蘇魯克,你要記得我是漢人很大很大的官,我的命難道還不值這兩個金豬嗎?更何況你們救了我兩次。”
“這金豬隻是因為它們是我娘給我的,所以才算珍貴。我們漢人過年的時候會用這個來鎮樁晦氣’,這是帶來好運的禮物,我每年都會收到,你不必有負擔。兩個孩子很好,我願意給孩子們,又不是給你,就不要攔著孩子們了。”
蘇魯克見李茂確實是好意,也就沒有再讓塔娜和盧默把東西換回去。
塔娜和盧默見金豬可以收,都很高興,就連一直沉默寡言的瘦弱少年也展顏笑了一下。塔娜高興是因為金豬可愛,而盧默則是覺得和塔娜有成雙成對的東西,覺得這是天意。
李茂見兩個孩子都很高興,心中也十分欣慰。
而且,他從剛才盧默和塔娜刺殺了那個漢人軍士中推斷出這盧默是個可托付,有機智之人,便放心把心裡的謀劃交托與他。
“盧默,我見你有膽有謀,想托你辦一件事……”
京城。
信國公李茂腿腳都受了傷,在汾州的草原中艱難的求著生存,過的實在談不上好,可信國公府上下卻歡聲笑語,渾然不知這家的男主人在汾州遭遇了怎樣的困境。
今天,信國公府裡又迎接了新的客人。
來人是工部和將作監的數位官員,遞了帖子說是奉了聖意來府裡拜訪邱老太君的。
信國公府的國公老爺是兵部的次官,要是來人,也該是兵部來人,怎麼會有工部和將作監的官員來拜訪太夫人呢?
那門房裡的下人見好幾個穿著紅衣綠衣的官員來拜訪,也不敢怠慢,一邊恭恭敬敬地把他們請到迎接客人的前廳裡喝茶,一邊飛快地派下人去報。
祖孫四人正在屋子聊天,此時已經過了正月十五,這就算出了年。再過一段時日,回鄉過年的先生們也要回府了,說不定出去辦差的李茂也會很快回來。
花嬤嬤坐在窗台上,笑著看顧卿一本正經地和他們解釋孔明燈會飛,不是因為那是孔明先生做的燈,而是因為熱氣比較輕雲雲。
“太夫人,工部有官員來拜訪您,門子問您是不是要去前麵見一見?”有個婆子在屋門口問著裡麵的主子們。因為冬天風大,她也不掀起簾子進去,就在門口候著。
“找我的?是不是報錯了?找你們老爺的嗎?”
“不是,帖子上寫的是工部和將作監的大人們。”
花嬤嬤站起身,出去接了帖子,遞給了顧卿。
顧卿打開一看,果真是工部和將作監的印,連忙吩咐更衣。
她穿的是家裡的常服,接待外客不合適。家中現在沒有男人,把外人請到持雲院也不妥,隻能等她換完衣服去前麵了。
待她換完衣服,乘著轎子到了前院,幾位大人已經喝了兩碗茶了。見邱老太君果然前來,幾人都很高興,一起到門口去迎。
顧卿帶著歉意和幾位告了罪,擔心自己來的實在太慢,讓幾位久等。這些官員正是有事來詢的,自然也是客客氣氣。
一時間賓主儘歡,氣氛大好。
將作監的監事拿出了中元節做的燈,現在已經明令禁止在節日以外放孔明燈了,所以顧卿見這官員拿出一個孔明燈來,倒意外了一下。
禁止京城百姓在節日以外放燈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容易走水,京兆府不可能日日搭台子找人去看;二是他們在做孔明燈的時候為了節約成本,都用的煤油浸濕的棉布做燈芯,燈飛到一定高度就沒火了,然後跌下來……
第二天,京城裡到處都是掉下來的孔明燈,都摔得不能用了,倒給打掃衛生的造成了麻煩。有些無聊的學子在燈上寫了自己的年齡、性彆和住處,還寫了有緣人見到通信雲雲,也不知道讓多少人家撿到燈後哭笑不得。
“各位來找我,是為了這燈?”顧卿見到孔明燈,就大概知道了是為什麼。
“正是如此。不瞞老太君,我們正領了皇命,要將這孔明燈改造成可以用於戰事的物什。”一個工部的官員,見邱老太君聽得認真,就大膽開口。“所以我們來問問,邱老太君,請問李老國公有沒有說過,這孔明燈做的大了,能不能帶人上天?”
顧卿當即就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她到底扇了一次什麼樣的翅膀啊?居然讓這些古人想要折騰出熱氣球來?
還是說古代的科學其實也很發達,隻不過匠人被人看不起,所以才不能大展拳腳?
可惜就現在的科技水平,怕是不能解決燃料的問題,也沒辦法解決許多問題。
所以顧卿隻能大概的說了下熱氣球的原理,並且提出了其中諸多困難。
“所以說,隻要能解決燃料和大孔明燈上方燈罩的材料問題,理論上是可以帶人飛上天的?隻要下麵裝個小吊籃就可以?”將作監的執事異常興奮地說,“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顧卿見他興奮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潑他冷水。
他說的兩個問題恰恰是最困難的問題。雖然理論上熱氣球隻要充滿熱氣就可以飛起來,可是這個世界燃料還主要是炭火和煤,想要產生足夠的熱空氣是很困難的。
就算能夠飛起來,因為各種局限性,怕是也飛不到多高。不過若隻是偵查敵情什麼的,怕是夠了。
“我覺得這件事怕不是一點時間能完成的。”說不定要幾百年喲各位。
顧卿認真地勸道:“老身覺得各位還是把精力花在如何讓孔明燈在夜間傳訊比較好。若是在孔明燈下栓一繩子,根據不同的高度或是明滅的情況來創造出一種‘燈語’,讓遠方的人能夠收到信息,豈不是也很好嗎?”
顧卿說的這些人也考慮過的,所以當下紛紛讚同。隻有那將作監的執事一門心思覺得做出可以載人觀察敵情的大孔明燈很有價值,還是纏著顧卿不停的問東問西。
這一群人呆到中午吃飯的時間才走,顧卿先前開跟著他們討論,到後來這些人基本就是在他家客廳裡開展“可行性研究分析會”了,倒是她含笑聽的多。
這件事太奇妙,一堆古人居然會和她討論熱氣球。這讓她有些得意,有些興奮,也有些惶恐。她想不到自己一天到晚宅在後院裡,居然也會改變這麼多事情。若是她要做錯了什麼,是不是也會造成許多壞的改變?
顧卿帶著莫名的心情回了持雲院,和幾個孫兒一起用了午飯。剛剛吃完飯,就有下人來報,說是回通州老家過年的杜先生回來了。
這下,李家幾兄弟都又驚又喜的站起了身。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在作者晚上下班以後,大概六點半。
因為寫到熱氣球,我查了下資料,發現我國古代有個叫莘七娘(公元907年-960年)的,是中國五代女軍事家、原始熱氣球發明家,早在世界上第一隻熱氣球升空的800多年前就已經做出能帶人上天的東西,原理完全相同,可說是原始的熱氣球,《淮南萬畢術》一書中對此有祥細記載.
我了個去,這姑娘一定是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