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鼎盛之始(2 / 2)

戶部因為此項決議受益良多,而先皇對此也是樂見其成。

陳家的幾個兒子繼承了其父的衣缽,開始替皇帝打理內帑,使皇室婚喪嫁娶和封賞皆從內庫而出,一來皇帝花了銀子做了什麼不需要再讓朝臣知道;二來戶部統計錢糧支出也就更加精準,不用算上皇帝時不時用上一筆的銀子。

顧卿不知道為什麼李釗被陳四清收做關門弟子會讓李茂如此雀躍,但李茂親自引著李釗帶了重重的禮上門拜師,卻讓她知道李釗的好運來了。

她就知道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如今他才十二歲,未來光明的很!

這第二件事,就是她每天都收到無數官宦人家女眷拜見的帖子,甚至有許多是連聽都沒聽過的。她想著大概還是德陽郡主懷孕的事讓其他婦人認為她有什麼生子秘方,所以一直不敢接帖子,也不敢出門。

但即使是如此,還是有許多婦人通過各種關係找上了門來,甚至連李茂都來持雲院求過她幾回,說是有些老大人家的孫媳婦或者兒媳婦想要來拜訪,他實在是推不掉。

可憐顧卿的主屋裡如今隨時放著一摞黃曆,有些婦人來了,她給人看過大致的身體情況,便給對方一點建議,然後算出危險期,讓人家帶回家。

她並不是婦科醫生,也隻能針對每個人不同的身體情況問個究竟,那啥是不是正常,下麵有沒有異味,她反正已經是個老太婆了,把下人全部屏退,就跟以前在醫院裡坐診一般把人問個底朝天,總能找出點問題。

一開始還有婦人羞羞答答遮遮掩掩,遇到這樣的,顧卿一概算了危險期請人走。你連主訴都不好好訴,讓她怎麼分析病情啊?

她都沒說要做婦科檢查了,這裡什麼儀器都沒有,全靠主觀經驗判斷,她一個兒科醫生,隻在婦科實習過半年,能做到這樣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好在剛開始來信國公府的婦人都是家中親戚好友帶來的,經過旁人一說也都知道了邱老太君是什麼脾氣,有些人為了子嗣真是臉麵也不顧了,什麼都說。

到了這時候,顧卿才知道這些大楚的命婦夫人十個八個都有婦科病,好多已經很嚴重了,連她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裡的婦人大部分都有一次到兩次落胎的經曆,也造成一些病症的出現。

這裡的衛生條件這麼差,而且還沒有內褲,隻單穿一件褻1褲,更是容易讓細菌進入。

她到了古代,最慶幸的就是邱老太君沒有了葵水。她親眼看見過香雲偷偷摸摸的拿草木灰填充一個狹長的棉布帶子,當時臉上不由得抽搐了幾下。

她活了兩輩子,都沒見過這種東西。也完全不想用它。

顧卿其實能做的很有限,問題嚴重的叫她們去找婦科聖手看看,問題輕的,她就指導彆人如何用中藥做洗液清洗,加強鍛煉增強體質,做個內1褲穿穿什麼的。

她自己穿過來不久就受不了這種褻褲了,空蕩蕩一天到晚就跟忘了穿一件東西似的,所以香雲她們幾個都給她縫了小內內。好在花嬤嬤和香雲都知道她有尿崩的毛病,想的比較多,也多虧想的比較多,她多穿一件她們一直都不覺得奇怪。

如今,顧卿的“持雲院”就跟漢代張仲景的“坐堂”一樣,即是一個地方,又不是一個地方。那是大楚上流的婦人們最想去的地方,也是她們的一絲希望。

其實問題的關鍵不在於顧卿能不能治好她們的病,而是顧卿隻有兩個人的私房話讓這些貴婦們敢於把自己的問題說出來,最終得到了一些安慰。

顧卿會告訴她這沒關係,或這很嚴重。這些無法向下人或者婆婆啟齒的事情,在顧卿滿臉笑容地“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分泌物正常嗎?”的問題下,變得很容易說出口。

有些被問題困擾了許多年卻不敢求醫的婦人甚至說著說著就崩潰著哭了出來。

在這個時代,有惡疾是可以被休棄的,而影響到子嗣方麵的惡疾,無疑是最嚴重的那種。

顧卿麵無表情的一句“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有時候恰恰是她們心靈上最好的撫慰。

這段時間讓顧卿也感慨良多。這個沒有避孕的世界,有了孩子就必須得生,有時候前一個生下來了沒幾個月,後麵又懷上了,帶不住或者生下來卻虧了身子都是常有的事。

在某方麵,這裡的婦女比現代的婦人更不懂得保護自己。她們以夫為天,以子嗣為最重要的事情,往往卻把自己放到了最後。

若是在現代,她遇見這樣訴求的病人,是一定會忍不住說上幾句的,這麼不愛惜身子,對自己對寶寶都沒有好處。可在這裡,看著一張張麻木的臉,她什麼都說不出口。

過了一個多月,邱老太君的妙方很神奇,邱老太君會占卜送子娘娘送子的時間,邱老太君從不給人吃藥,以及最重要的……

——邱老太君嘴很嚴,什麼都不會說出去。

這最後一條,足以讓所有貴婦打消最後的顧慮。

隻可惜顧卿很快就“報病”了,就連方氏的大弟妹親自來都見不到她,讓許多錯失了最初良機的婦人不由得扼腕。

也隻能等過年大宴的時候,在宮裡攔攔看這位邱老太君了。

顧卿也是怕了。

她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多。家裡人看她的眼神已經越來越奇怪,李茂的幾次欲言又止,讓她知道她這便宜兒子終是起了疑惑之心。

但李茂等人還是什麼也沒問,依舊以往常的態度對待著她,這讓她膨脹的虛榮心很快收了起來,有些感動,也有些心虛。

感動於家人的信任和理解,心虛於她其實占了應該屬於邱老太君的這份感情。

即使她這麼做對信國公府有莫大的好處,她的心虛也一點都不能減少分毫。假的就是假的,這便是最大的底氣不足。

除了這兩個變化,對信國公府影響巨大的就是《三國演義》開始刊刻發行了。

這套《三國演義》有太多當世的大儒博士、達官貴人作序作注,雖然不乏李茂本身影響力的原因,但能讓晉國公、江氏族長這些人作序,已經不光是權勢能做到的了。

這本一出世,立刻以“洛陽紙貴”的麵貌出現與人前,無論是彩印本、珍藏本還是平裝本出售的數量都十分驚人,由於已經快到年底,有些人甚至采買了好幾套,回去當做年禮饋贈親人。

“三國殺”作為出售時的“添頭”或者圖新鮮的玩意兒,賣的一點也不比《三國演義》差,三國殺成本低,造價也不高,製作更是簡單,所以並不像《三國演義》那樣供求不上,許多人沒買到《三國演義》,就先買盒子“三國殺”回家一睹為快,就算不識字,那豐富的圖畫和簡單的規則也能讓他們很快上手。

最近李茂多了一個興趣,那就是微服在京城的街頭巷尾亂逛。

隻要聽到“來,殺一下!”或“今天你殺了沒有?”,李茂就會露出得意(白癡)的笑容,一個人在巷子間傻乎乎的發樂。

偶爾聽到彆人誇他父親“真乃神人”或是“真乃奇才也”的時候,李茂甚至有衝出去告訴彆人“那是我爹喲,我爹!”的衝動。

他父親死的太早,若是還活著,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

他娘終是不忍心讓他爹這兩樣東西一起跟著他們埋於地下吧。

對於現在的一切,李茂隻想說一句:

——就這樣,真好。

哪怕皇帝會忌諱,哪怕天下人都說信國公府沽名釣譽,他也覺得很好。

明珠蒙塵,錦衣夜行,難道不是世間的一種遺憾嗎?

《三國演義》帶來的財富讓看到第一批送來的賬本的顧卿嚇了一跳。“三國殺”的銷量更是讓她揉了揉眼睛想看看是不是看錯了。

果然從古到今,這種卡牌遊戲放在書店賣才是對的!

想到自己第一次創業的慘淡情況,顧卿忍不住淚流滿麵。

明明“玲瓏閣”她才是花了大心思去做的好嗎?

這幾個月賬本還沒人家一天的厚的感覺實在是太心酸了。

“我看錯了嗎?玲瓏閣這個月的賬簿也有三本?”顧卿難掩激動的拿起了掌櫃的送來的賬簿,比得知三國演義和三國殺賣的很好還要高興。

這結果太出乎意料了。

“總有好奇的人想看看除了‘三國殺’以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此外,您不受那些夫人們的禮物,有些婦人打聽到您開了‘玲瓏閣’,就讓家中子侄去買,一傳十十傳百,慢慢生意也就做開了。”

花嬤嬤笑著解釋。

顧卿紅光滿麵的看著堆滿桌子的賬本……

這畫麵太美她不敢看。

“那個……”顧卿抬起頭。

“李釗回府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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