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蕭太傅仍然猶疑不定,於是歎了口氣,真心實意道:“朕允諾太子所請,不隻是為了太子,更是為了自己。”
蕭太傅不由道:“聖上這是何意?”
“想當初朕還是個皇子的時候,因為母妃不受寵愛,梁煦衍又早早被立為太子,朕這個不受寵的皇子哪裡又有幾個人看得起?加上先帝總說朕母族卑賤,陰鬱古怪,所以朕在和諸位皇兄皇弟一起在文華閣讀書,也總是備受排擠,那時隻有太傅看得起朕,作為老師,太傅經常誇獎朕這個學生天賦聰明,說朕將來必有一番成就。”皇帝想起當初往事,冷酷刻薄的眼中不由閃現一絲暖意:“所以對於朕來說,太傅就猶如朕的父親一般。”
蕭太傅聞言大駭,他伏地叩首:“臣不敢。”
皇帝將蕭太傅扶起,溫言道:“太傅不必驚懼,這天下,人人都罵朕冷血殘暴,但朕從來都不屑一顧,朕做人做事,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太傅在朕微時悉心照顧,朕自然會記得這份恩德,太子妃,未來的國母,這個位置,除了太傅的嫡親孫女,朕誰都不想給,所以太傅就不必推辭,太子妃一位,寶姝是坐定了。”
“可……”
“太傅還在擔憂淩妃一事?朕也和太傅坦言,若太子真記恨此事,那寶姝嫁給太子,蕭家還有一線生機,如寶姝嫁給他人,那蕭家到時候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蕭太傅冷汗涔涔,的確,如果梁珩真的記恨蕭家,那如果蕭寶姝不當這個太子妃,蕭家也許還是會落得抄家滅族的下場,但如果蕭寶姝當了太子妃,她又生下兒子,那梁珩也許會瞧在子嗣的麵子上,放過蕭家。
皇帝又允諾道:“太傅,朕今日就在此承諾你,朕在位時,太子必不能動寶姝,若寶姝生下兒子,那便是大梁的太孫,日後大梁的繼承人,你且放心吧。”
皇帝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蕭太傅也什麼都不敢說了,他隻好跪地道:“臣替孫女寶姝,謝聖上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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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姝為太子妃,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是蕭寶姝,她傾慕梁珩兩年,如今終於可以如願嫁得心上人,自然是開心到睡不著覺,愁的是蕭太傅和陸從風,千防萬防,蕭寶姝還是要嫁給梁珩,日後會是何種境遇,兩人不敢想。
但就算是擔心成這樣,兩人還是不願意將蕭家和梁珩的恩怨告知蕭寶姝,一是因為木已成舟,告訴也沒用了,二是兩人都太寵愛蕭寶姝了,他們隻想蕭寶姝永遠無憂無慮,不想讓她過早的知道朝堂這些事情,所以就算兩人憂心忡忡,但還是隻能無奈接受了。
出嫁那日,因為蕭寶姝父母已經亡故,所以由蕭太傅送她出嫁,蕭太傅見到最喜歡的孫女身穿大紅嫁女,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他平日不苟言笑,但此刻卻難得濕了眼眶,一句“寶姝”說出來,已然是哽咽了。
蕭寶姝見祖父這般難過,她也心中難受,她自幼父母雙亡,是在祖父膝下長大的,祖父雖然嚴厲,但也是真心疼她,如今嫁入太子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府見到祖父了,她雙膝下跪:“祖父,寶姝今日就要出嫁了,不能常伴您左右,您日後一定要保重身體。”
蕭太傅點頭,他攙起蕭寶姝,歎道:“今日之後,你就是太子妃,你是君,我是臣,萬萬不可給我下跪了。”
“不,寶姝永遠是您的孫女。”
蕭太傅搖頭:“寶姝,你既然嫁給太子,有幾句,我還是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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