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珩踱到荷花池邊,冬天的荷花池荷花早就枯萎了,隻留下碧波蕩漾,梁珩望著水光粼粼的荷花池,半輪明月倒映在荷花池中,他似乎又在倒映的明月中見到了蕭寶姝的容貌,他想起彌留之際,做的那個夢。
夢中,蕭寶姝伏在他床頭,哭得很是傷心:“殿下,您不要走,寶姝一定會給你找到藥的,一定會醫好您的。”
而他,居然也在夢中撫著蕭寶姝的頭發:“孤若走了,對你是件好事。”
“不,不是好事。”蕭寶姝哭道:“寶姝心裡隻喜歡太子殿下一個,殿下若不在了,那寶姝活在世上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他還記得,他當時心居然十分疼痛,他還跟蕭寶姝說:“其實孤心裡,未嘗是沒有你的。”
那時候,仿佛有兩個他,一個他撫摸著蕭寶姝的頭發,說著心中有她,一個他似乎漂浮在半空,咬牙切齒地說道:“梁珩,你忘了殺母之仇嗎?”
不,他不能忘了殺母之仇!
是夢,那都是夢。
他心裡,怎麼可能會裝著仇人的孫女呢?
梁珩望著荷花池中那輪明月,他忽然冷笑了聲,然後拿出蕭寶姝贈與他的平安符,隨手一丟,就丟進荷花池中。
平安符的穗子綁著一顆明珠,在明珠的重量下,平安符很快沉到了水底,片刻後,荷花池的水麵又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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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日後,梁珩病情已經大好,但是這十幾日,他都沒有去看蕭寶姝。
蕭寶姝自然是萬分委屈的,自己三步一跪,九步一叩,才換來的藥治好梁珩,可是梁珩醒來後,居然對她不聞不問,她去到佛堂,展開那幅百年好合圖,畫中男女風姿脫俗,活脫脫的一對璧人,但誰知道,這完全是一方的單相思呢。
蕭寶姝望著那幅畫出神,秋實也為她不平:“娘娘,殿下實在有些過分了。”
蕭寶姝心灰意冷:“算了,他大病未愈,我沒必要強求他來看我。”
“可是殿下的病是娘娘治好的啊。”
“不要再提這件事了。”蕭寶姝道:“你沒聽其他奴婢說嗎?殿下喝了那麼多藥,誰知道是不是我的起了作用?你提這個,倒顯得是在邀功了。”
“那肯定玉琢故意讓人在娘娘麵前那麼說的。”
“爭這個乾什麼呢?”蕭寶姝搖頭道:“殿下若心裡有我,就算我沒有治好他,他也會來看我。”
秋實忍不住,小心翼翼問道:“那娘娘後悔為殿下求藥嗎?”
三步一跪,九步一叩,九千零一步台階,拋卻自己所有的身份和自尊,換來一身傷痕,血染白衣,狼狽不堪,後悔嗎?
蕭寶姝迷惘了,但片刻後,她搖了搖頭:“我不後悔。”
“娘娘……”
“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蕭寶姝輕聲道:“我隻知道,我不想讓他死。”
她苦笑:“秋實,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輕自賤?”
秋實說了聲:“不敢”,但又道:“秋實隻是覺得,相比於在蕭府的時候,娘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