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一向威嚴不苟言笑,他雖然疼愛蕭寶姝,但蕭寶姝從來沒聽他說過這樣的話,當時蕭寶姝還和他撒嬌,說希望祖父長命百歲,說想讓祖父看到她生的孩子,卻沒想到,那一見,竟然是永彆了。
蕭寶姝眼淚滾滾而下,她趴在桌上,肩頭聳動,祖父……祖父……
您本是簪纓世家,受人景仰的一代大儒,桃李滿天下,如今,卻被冠上謀反的惡名,被迫在獄中自儘,這不應該是您的下場,這也不應該是您背負的名聲。
梁珩……梁珩,是他因為母仇誣陷了祖父,是他逼死了祖父,是他!
她當初對梁珩有多愛,現在對他就有多恨。
蕭寶姝又是傷心,又是痛恨,一旁秋月卻急得團團轉:“小姐,您彆哭了啊,再哭下去,姨娘又該罵我了。”
蕭寶姝哭了好一會,才稍稍平複了下心情,她抬起頭,胡亂擦了擦眼淚,然後打手語道:“那陸從風陸小侯爺呢?”
“陸小侯爺啊,說起來吧,他真是個漢子,連小六子都好佩服他呢。”
蕭寶姝用手語問:“為什麼?”
“他好像是太子妃的表哥吧,和蕭太傅也沾點親戚關係,但是他母親是公主,所以就沒被連累到,不過他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太子,被杖責了一百下,一百下啊,沒被打死真是命大,不過小六子說,衙門那些打板子的,鬼精鬼精的,不塞錢的話二十大板都能打死人,塞錢的話打一百下都沒事,但我覺得陸小侯爺沒塞錢,他母親可是公主,他又是世襲的小侯爺,這麼尊貴的身份,誰敢打死他啊……誒,小姐,你怎麼又哭了,是急的嗎?小姐你彆哭,我馬上說重點,反正陸小侯爺被打了這一頓後,雖然人沒死,但還是傷得挺重的,連床都下不了,然後蕭太傅不是自儘了嗎,但他家人和族人還是被判了秋後問斬,本來是死定了,可是,北戎突然進犯,我們大梁是節節敗退,眼見西州不保,皇帝陛下可生氣了,連斬了好幾個大將,而且還在朝中說……”秋月想象著皇帝的語氣,捋著胡子,活靈活現學著小六子跟她說的話:“皇帝陛下說,誰能打退北戎,就封侯拜相,異姓王都讓他做得!”
蕭寶姝睜大眼睛,北戎?西州?當初梁珩就是去西州途中感染疫病的,西州地處邊疆,臨近北戎,軍紀鬆散,梁珩受命去監軍,不過他染了疫病,就沒去成,皇帝派了另外的監軍,如今看來,效果是不好。
西州是大梁的屏障,西州一失,北戎就可以長驅直下,直搗江南糧倉了,難怪皇帝暴跳如雷,說出誰能打退北戎,就封侯拜相,異姓王做得這種話了。
不過,北戎人都是馬上長大,擅於騎射,性情凶狠,最喜歡砍下敵人頭顱拴於馬上炫耀,和大梁那些在風花雪月中長大的士族子弟完全不一樣,而且,北戎這次勢如破竹,應該是做了十足準備,皇帝還臨陣斬了好幾個西州大將,現在西州就是群龍無首,一個新將軍去,哪能使喚的動那群老油子士兵?所以去西州就是明擺著有去無回?這種差事,朝中又有哪個將領敢應?就連那些平時躍躍欲試想建功立業的世家公子,估計現在一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
可是,這又和陸從風有什麼關係,難道他……
秋月的話,果然印證了蕭寶姝的猜測,秋月道:“皇帝重賞之下,也沒有勇夫,朝堂上那些大人,無論官有多大,誰都不敢去西州,皇帝大怒,說,你們平日一個個口燦蓮花,才高八鬥,說什麼北戎人隻會蠻力,不懂兵法,不足為懼,現在倒怕得要死,縮頭縮腦了,難道我大梁,竟無一個男兒,敢去西州嗎?”
蕭寶姝聽著,都能想象到皇帝當時憤怒的語氣了,秋月眸中已經現出敬佩神色:“小姐,你猜猜,最後誰去西州了?皇帝陛下問出那句話後,朝中幾百大臣,竟然無一人敢應,是重傷的陸小侯爺,他拄著拐杖,一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