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帝出現了,就這麼毫無征兆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林棟垂著的腦袋忽然微微抬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陳辟,眼中滿是恨意。
本來他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裡的,豬仔生意雖然也有他林家一份,可要不是陳家傳出消息說確認了皇帝真的被刺殺於舟山,他也不會來這裡。
姓陳的,你居然反水誘騙我們!
陳辟感受到了林棟殺人的目光,有些尷尬,但也隻能側過頭去隻當沒看見。
船上傳來動靜,有人從船艙內出來了,遠遠看到阿正領著人將一個個虛弱的身影從船上往下帶來。
戚白薈也在看,隻是還沒看清,就有一隻溫暖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彆看止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低沉,溫柔。
戚白薈默然,輕輕頷首“嗯。”
她知道林止陌捂她眼睛為的是什麼,隻是他不說,自己就也不說吧。
隻是片刻之後她忽然察覺林止陌的手在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抖的那種程度,而應該是憤怒。
從船上救下的無一例外都是成年男性,看衣裝打扮都是尋常百姓,隻是現在的他們全都十分虛弱,臉色蒼白,嘴唇乾裂,腳下虛浮得厲害,連走路都很難站穩。
再細看時才發現,他們的手腕腳腕上全都有著一道深深的血痕,那是被纏著牛筋的繩索綁縛過久而導致的。
至於他們身上的衣裳也幾乎都有一道道血痕,有些破得厲害的能直接看到身上的肌膚,那些傷口觸目驚心,都是像剛才碼頭上那幾個掙紮反抗的漁民遭受到的皮鞭折磨所留下的。
阿正等人一個個都已經滿臉憤怒與淚水,他們見到的情形遠比現在林止陌看到的更誇張。
船艙內是打造的簡易木架,每層之間的高度僅有兩尺,一個成年人被塞在裡麵,隻能是仰躺著,連側身都根本做不到。
那樣狹窄陰暗的環境,那樣全無人性的木架,他們連茅房都不能去,要拉也隻能拉在身上,然後順著木板往下流淌。
而他們每天吃的就隻是一桶不知道什麼做成的糊糊,灰撲撲的,一股餿臭味,但即便如此每人每天也隻有一勺,被人像喂豬那般舀了倒在他們躺著的木板上,讓他們自己側頭直接在木板上吃。
所謂豬仔,真的把他們當成是豬了麼?
不,豬都沒有如此淒慘。
一個又一個“豬仔”被解救了出來,阿正他們救出一批再立刻返身回去救下一批,沒過多久,碼頭上已經或坐或躺多了好幾百人。
林止陌默不作聲的看著,一隻手始終擋在戚白薈眼前。
忽然他感覺到手背上一暖,轉頭看去是戚白薈反手捂在了他的手上,然後輕輕拍了拍。
“想做什麼就去吧,我不睜眼,在這裡等你。”
戚白薈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