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相見(1 / 2)

世叔 長溝落月 6963 字 9個月前

薑清婉忽然就想到上輩子還在甘州的時候, 崔季陵在寧王府中當差, 經常會晚歸。明明叫她不要等他, 早點歇息, 但她總是忍不住的會坐在臨窗的木炕上等他回來。

待隔窗聽到他的腳步聲, 她便會推開身側的槅扇, 趴在窗子上, 對著他微笑招手。而每每此刻,崔季陵的麵上也會立刻浮上微笑,腳步加快的往她走過來。

那些事明明都是銘記於心的。以前都隻覺得甜蜜無比, 但現在想起來,卻是苦澀難當。

薑清婉就移開目光,垂下眼眸。麵上的神情也冷淡下來。心中在默默的告誡自己, 以前的那個薑清婉早就死了, 現在她是永昌伯府的嫡出姑娘,跟崔季陵是再沒有半點關係了。

也隻是個陌生人罷了。

看到崔季陵過來, 已經有丫鬟趕著進來通報了。

崔老太太一抬頭看到崔季陵, 麵上也有了歡喜的神色。而孫映萱忙斂去了麵上的震驚, 轉過頭目光溫柔的望過來。

薑老太太上次雖然得崔季陵出手相救, 但到底隔的遠, 也沒有看清他的相貌。這會兒轉頭望過來,就見他個子很高, 相貌雋雅。如薑天佑所說,確實像是個讀書人, 不

像個武將。

薑清萱以前也是聽過崔季陵赫赫大名的, 這會兒自然也要看一看。

一屋子的人都望了過來,隻有薑清婉,垂首望著自己手上的綾絹扇。

扇麵上繡的是折枝梨花。還有一隻蝴蝶,雙翅收著,正停在一朵盛開的梨花上麵。

崔季陵一進院子就看到明間裡坐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女眷,眉頭就有些皺了起來。

就想要轉身就走。不過見丫鬟已經通報了進去,還是抬腳走了進來。

不過目不斜視,目光看都沒有看在座的人一眼,隻看著崔老太太。輕輕的點了點頭,叫了一聲:“母親。”

聲音低沉。薑清婉握著扇柄的手又是一緊。

崔老太太麵上是很歡喜的樣子。目光望著他,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然後才說道:“去了山西兩三個月,看著瘦了不少。麵色也不好。昨兒我聽你身邊的侍衛說,你回來的途中以前的舊傷又複發了,現在可大好了?”

薑清婉雖然一直沒有抬頭看崔季陵,但就坐在屋子裡,他們母子兩個人的對話她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的。

聽崔老太太的意思,仿似自崔季陵北征之後回京,她這也是才剛見到他。但是崔季陵不是已經回來有兩三天了?難道他回來之後沒有立刻來拜見崔老太太?

這可不像崔季陵的行事作風。她記得崔季陵是個很孝順的人,以前但凡出遠門,回來是必定先要去跟崔老太太問一聲安的。

她沒有抬頭,所以就沒有看到崔季陵聽到這句話之後目光中的寒意一閃而過。不過也沒有說什麼,隻冷淡簡潔的回道:“還好。”

這回答其實算是很敷衍了。崔老太太聽了,麵上的神情就有些落寞。

頓了頓,她就看著薑老太太等人給崔季陵引見:“這三位是永昌伯府的老夫人和兩位姑娘。薑老太太說來京途中遇到強盜,是你出手救了她們。她心中感激,早先就拿了許多貴重的禮品過來看望我。一見麵,才知道我們兩家竟然是世交。以前我跟你說起過的,同你祖父是生死之交的那位薑經曆,就是薑老夫人丈夫的父親。”

崔季陵眉頭微皺。

他回京已經有三天了,這幾日他留在府中的侍衛已經告知他這些日子府裡發生的大小事,所以他是知道薑老太太過來拜見過崔老太太的事。但是沒想到崔老太太竟然會是那位薑經曆的兒媳婦。兩家竟然是世交。

當時出手救薑老太太等人,也是周輝在旁邊一力攛掇的,不然他很可能壓根就不會出手去管。

不過到底還是對薑老太太行了個禮,說道:“小侄見過世伯母。”

兩家既然是世交,那薑老太太論起來就是她的長輩。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

不過薑老太太可不大敢受他的禮。

雖然看著很文雅不錯,但給人的壓迫感還是很重的。而且還是掌管著天下兵馬的大都督

,自己的兒子算起來也是他的下屬。

就側身避過了。原還想要對他行禮,但想著自己畢竟是長輩,若給他行禮,隻怕旁人就會覺得她諂媚攀附太過,便隻點了點頭,沒有行禮。轉而回頭叫薑清萱和薑清婉:“清萱,清婉,過來見過你們世叔。”

薑清婉隻得起身從椅中站了起來。右手緊攥著手裡的扇柄。力道之大,差些兒都要將那根監視的烏木扇柄給硬生生的折斷了。

但也隻得對崔季陵屈膝行禮,低低的說著:“見過世叔。”

心裡就覺得有些好笑。

上輩子她慣常叫他崔季陵。在夫妻纏綿的時候,被他逼迫不過,也柔聲軟語的叫過夫君,好哥哥。且多是討饒。沒想到現在竟然要叫他世叔。

又有些促狹的想著,若崔季陵知道她到底是誰,聽著她叫他的這聲世叔,他心中會是個什麼感想呢?

崔季陵心中這會兒其實是很震驚的。因著震驚,一向冷漠的臉上仿似都出現了裂縫一般,目光緊緊的盯著薑清婉。

“清婉?薑清婉?”他低低的說著。每一個字都仿似是從齒縫間慢慢的蹦出來的,都能聽得出來他是如何的咬牙切齒。

就好像心中是深恨這個名叫薑清婉的人一般,僅僅隻是說一說這個人的名字,便是滔天的怒火。

薑清婉沒有抬頭看他。心中既覺憤怒,又覺好笑。

崔季陵這是在做什麼?他對她做了那些事出來,難道心中有怨恨的人不該是她?如何他反倒對她還有這樣深的恨意?這可真是不要臉之極了。

不想看他。隻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的水藍色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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