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後眉頭微皺:“永昌伯府連著送了兩位姑娘進宮, 明麵上說是給薑惠妃生的兩位公主做陪讀, 但他們的心思能瞞得過我去?先前送進來的那位姑娘, 已經做了太子良媛。這是劭兒看中了她, 一定要她。左右隻是個良媛而已, 我也就隨得他去了。但永昌伯府還不知足, 竟然又送了一位姑娘進宮來。”
頓了頓, 麵上笑意微顯:“不過這位薑三姑娘是個妙人,比先前的那個好,竟然懂的
花草的事。我這盆風蘭, ”
伸手指了指手邊炕桌,“她竟然能一眼看得出來這是什麼品種,還說的出它的習性。”
又說了這盆風蘭根莖有許多蛛絲一般的東西, 薑清婉竟然知道如何治的事。
“就是不知道她的那個法子管不管用。再看吧。”
薛明誠知道自己的這個姑母平生最愛栽花種草, 若這位薑姑娘在這件事上能投她的緣,將來的成就肯定不會比她那位做了太子良媛的姐姐差。
他手握著白瓷茶杯, 唇角笑意淺淺。是很客套的那種微笑。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閒話, 薛太後便說到了此次叫他過來的目的:“我聽人說, 崔季陵近來不知因為何事, 整個人看著消沉了不少, 朝堂上的事插手的也少了。我和皇上的意思,就想趁著現在這個時機讓你的職位往上再進一步。前兒早朝過後, 皇上叫了兵
部尚書去禦書房說話,暗示他年紀已大, 該退位讓賢了。昨兒兵部尚書想告老還鄉, 致仕的奏章已經遞了上來,皇上很快就會應允,同時會下旨,由你來做兵部尚書。”
薛明誠知道薛太後和皇上這是想將統兵權和調兵權分離開。往後大都督府隻有統兵權,而調兵權劃歸兵部,這樣便可成功的節製崔季陵手裡的兵權。隻是......
“侄兒才剛入仕途,資曆尚淺,前期出任兵部左侍郎的時候朝中已有不少閒話,這次若出任兵部尚書,隻怕朝中眾臣意見更大。”
朝中有些老臣,鬢發已然花白,但一輩子升遷很慢,臨到要致仕的時候都未必能做個三品的官。但他一入仕就是正三品的兵部左侍郎,而且上任才區區幾個月,就要出任兵部尚書。
這升遷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薛太後卻不以為意:“你是衛國公,世家子弟,我的親外甥,太子的親舅舅,豈是其他
人所能比的?而且這事原就要快。若等崔季陵緩過神來,插手朝中官員升遷的事,這兵部尚書未必輪得到你來做。”
不得不說,崔季陵確實有這個能力。
薛明誠隻得同意。兩個人又說起太子近來的課業來。
看得出來薛太後對此還是很滿意的。且太子大婚過後,還打算讓他慢慢的學會處理朝政
上的事。
太子這邊形勢大好,四皇子那邊自然相形見絀。
崔華蘭雖然是中宮皇後,但後宮前朝並無一人可依靠。唯一能依靠的,也就隻有兄長崔季陵了。
但自上次崔季陵過來質問過她薑清婉的事之後,近來無論她如何的叫人請他入宮,他從
沒有來過一次。想請母親進宮,讓她回去對崔季陵曉以利害,動之以情,但遣出的內監回來說,侯府的侍衛說老太太身子不好,大夫說要靜養,不宜出外見人。
崔華蘭知道,這其實就是大哥不想讓她見母親。
無奈之下,就想到了孫映萱。
她雖然心中既鄙視又忌憚這個人,但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是很聰明,也夠狠心的一個人,
請她進宮來給她出個主意也好。但更好了,內監回來,說孫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孫父孫母死後,忽然一日被強盜洗劫了。孫家三姐弟蹤跡全無,現在是生是死都無人知曉。
崔華蘭一時真的是一籌莫展了。想來想去,也唯有厚著臉皮,親自寫了一份信,叫個內監送到靖寧侯府去,親手交給崔季陵。期盼他能看在兄妹情分,也看在他自己和崔家往後的前途上幫她一把。
但等內監到了靖寧侯府,卻被告知侯爺現在不在府中。至於去向,隻說行色匆匆,並不
知到底去哪裡。
崔季陵去了城外。
剛剛有一名隨同陳平一起去浙江餘姚的侍衛飛騎先行回來通報,說他們此行在浙江餘姚已經找到周夫人所說的孫姑姑,一路護送她安全回京,現在城外五十裡開外,約莫傍晚時分即可進京。侍衛長遣他先回來稟報大都督。
“是否找到夫人?”
這是崔季陵現在唯一所關心的事。也是自陳平去浙江餘姚後近一個月內他日夜憂心之事。
侍衛單膝跪地,頭低垂著,沒有說話。
崔季陵的一顆心直墜下去,原就蒼白的臉上一瞬間更是煞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