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誠到花房的時候, 薑清婉正在給一盆四季蘭澆水。
許是聞到香味了, 她忽然停下澆水的動作, 彎腰低頭, 湊近一朵開放的花朵。麵上笑容淺淡柔和。
她身旁的左右架子上放了好些花。綠色的葉片濃淡不一, 花朵色彩各異。但仿似所有的這些花加起來都不如這個小姑娘鮮妍嬌美。
薛明誠停下腳步沒有再往裡麵走, 唇角帶笑的看著花叢的那個小姑娘。
在人前的時候小姑娘看起來都是端雅溫婉的, 麵上雖然一直有笑意,但他知道那隻是客套的笑。不像現在,笑意及眼, 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高興。
薑清婉現在確實很高興。
對著人的時候難免要說一些違心的話,做一些違心的事,但是對著這些花草樹木的時候就可以完全的做她自己。
她隻覺得身心都很放鬆, 全然沒有注意到旁的事。
還是綠羅先看到了薛明誠, 忙走過來輕聲的提醒她:“姑娘,衛國公來了。”
薑清婉心中微凜。回頭看過去, 就見薛明誠正雙手籠在袖中, 斜倚在花房門口, 目光帶笑的望著她。
對上她的目光, 他站直身體, 抬腳往她走了過來。
薑清婉隻得轉身對他屈膝行禮:“小女見過國公爺。”
照例還是垂首斂目,看著再端雅溫婉不過。
薛明誠微笑不語。隻是抬起右手, 修長的食指輕撫剛剛薑
清婉聞過的那朵蘭花。
淺紅色的花朵,幽香陣陣。隻是用手這樣的稍微觸碰下, 手指尖也沾染了那股怡人幽香。
“你好像很喜歡低頭。”
片刻之後, 他才收回輕撫花朵的右手,含笑輕語。
薑清婉微怔。這句話她不知道該怎麼接。
也不知道薛明誠對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好在這時又聽到薛明誠含笑的聲音傳來:“太後說要賞我一盆蘭花帶回去,叫我自己到花房裡麵來挑選。不過我對蘭花不是很了解,想要請薑姑娘幫忙給我挑選一盆。不知道薑姑娘可願意幫我這個忙?”
但其實薑清婉不是很想幫他這個忙。就語氣很謙遜的回道:
“小女對蘭花也一知半解,隻怕沒有能力幫到國公爺。不過太後花房裡的蘭花都是名貴品種,無論國公爺挑選了哪一盆,肯定都是好的。”
薛明誠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不過薑清婉一直微垂著頭,所以看不到她此刻麵上的神情。倒是能看到她鬢邊簪的那支步搖上垂下來的珍珠流蘇在左右輕輕的晃動著。
粉色的水滴形墜珠,就這樣輕輕的搖晃著。仿似搖晃到了他的心裡,酥酥的,癢癢的。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
他差點兒都有衝動想要伸手托起她的頭,讓她目光直視自己。
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而是笑道:“薑姑娘謙虛了。這段日子太後可是數次跟我提起過你精通花木園藝之事,她很看重的那盆風蘭就是你治好的。就是剛剛,我才親眼看過你修剪的那
盆羅漢鬆盆景。薑姑娘現在如何說自己對蘭花一知半解?”
說到這裡,他身體往薑清婉這裡微傾,含笑的聲音也較剛剛低了一些:“還是說,薑姑娘其實不願幫我這個忙?”
薛明誠剛剛原就站的離薑清婉近,這會兒又傾身過來,兩個人就離的越發的近了。
近的薑清婉都能感受得到他的呼吸撲在她的臉頰上。
溫熱的,帶著點濕潤。也有點輕癢。
她臉上立刻就竄上了一股熱意。慌忙往後倒退兩步,拉開和薛明誠之間的距離。
薛明誠直起身子,目光帶笑的看著她。
就好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咪。不過美人俏臉生暈,比往常更覺嬌美。簡直難描難畫。
薑清婉這會兒一顆心還在突突的亂跳。
以往她看著薛明誠是很光風霽月的一個人,隻以為他是溫潤公子。但是剛剛他的這番舉動,在她看來,實在是有些輕浮了。
有心想不理會他,但他到底是衛國公,還是薛太後的侄子,身份高貴,遠非她所能違抗的。想了想,還是給他挑選一盆蘭花,趕緊的將他打發走才在正經。
就定了定心神,轉頭看著旁邊架子上擺放的一盆盆蘭花。
如她剛剛所說,薛太後這間花房裡的每一株蘭花都是珍品,哪一盆都好。不過她不相信薛明誠對蘭花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
蘭花素來就有花中君子之稱,而他看著就是個霞姿月韻的人,又曾走遍名山大川,怎麼可能會對蘭花一點都不了解呢?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