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內監轉身去請崔季陵進來, 崔季陵已經自行走進殿裡來了。
崔華蘭看到, 忙站起身笑著來迎接。一麵還叫徐弘業叫舅舅。但徐弘業隻顧著吃手裡的桂花糕, 看到沒有看崔季陵一眼。
他對這個舅舅不是很喜歡, 因為從來沒有對他和顏悅色過。上次寧願砸了那碗涼碗子
也不給他吃的事他還記著呢。就看也沒有看崔季陵一眼, 反倒氣衝衝的哼了一聲, 轉過身背對著他。
崔華蘭見了, 難免就有幾分尷尬。嗔道:“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
忙叫崔季陵坐,叫宮女上茶, 拿糕點來。
崔季陵也不言語,沉默的在椅中坐了下來。
崔華蘭也在椅中坐了,然後開口問母親的身體狀況:“上次我讓人去請母親進宮, 回來說母親身子不好。如何, 現在可好些了?”
雖然明知道這話極有可能是崔季陵叫人這樣說的,但到底是自己的母親, 還是忍不住的想要詢問一句。
而且她想著, 這些年大哥對她實在太冷淡了, 現在剛一見麵也不知道到底要跟他說
什麼才能拉近距離。不如就說一說母親的事。
兩個人好歹是一母所生, 這樣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
但崔季陵壓根就沒有回答, 隻伸手拿了剛剛宮女奉過來的茶水,低頭輕抿了一口。
崔華蘭覺得尷尬。但在麵對崔季陵的時候她心內的畏懼壓過了其他一切, 所以也隻訕訕的笑了兩聲,不敢生氣。想了想, 然後又換了個話題:“大哥, 我看你較前些日子
瘦了很多,氣色也不好,可是最近大都督府太忙了?再忙你也要注意身體啊。我和母親,還有弘業,往後可都要指靠著你呢。”
崔季陵聞言,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
目光不辨喜怒,麵上神情淡漠,隻看的崔華蘭心中惴惴不安。
徐弘業這時卻是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嚷嚷著:“母後,我才不會指靠他。我可是尊貴的
皇子,他隻是個臣子,要指靠也是他指靠我,我怎麼可能會指靠他?”
這孩子說話可真是不會挑場合。
崔華蘭氣的雙手都軟了,忙轉頭嗬斥了他一聲:“住口。吃你的桂花糕罷。”
說完,又轉過頭來看崔季陵,訕訕的說道:“大哥,這孩子就是嘴犟罷了,其實他心裡很喜歡你依賴你的。昨兒晚上還跟我說想舅舅了,問舅舅什麼時候來看他呢。”
崔季陵沒說話,隻看著徐弘業。
穿著大紅色織金的衣裳,頭上帶著一隻小赤金冠,皮膚白皙,雙頰飽滿,一看就知道平日是如何的養尊處優。
而他的孩子卻沒能來看一看這個世界。
崔季陵收回看徐弘業的目光,看著崔華蘭。
雖然看著還是平日冷淡淡的目光,但崔華蘭也不知道為何,就是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大,大哥,”她到底還是沒有忍住,開口顫聲的問道,“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身子往一旁歪,想多遠離崔季陵一點距離也是好的。一張俏臉也褪去血色,放在扶手上
的兩隻手都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她才聽到崔季陵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慢慢的響起:“我問你,若有人殺了你的兒子,你會怎麼對那個人?”
崔華蘭目光茫然的看著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回答我。”
崔季陵的聲音忽然提高,目光也陡然銳利起來。
徐弘業嚇的一個哆嗦,手中的桂花糕掉到了地上。而崔華蘭也嚇了一大跳,一張臉雪白。
擔心徐弘業聽到這樣的話害怕,忙叫兩個宮女將他送回自己的宮殿去。
等看著徐弘業走遠,她才戰戰兢兢的去看崔季陵。就見他如鷹隼一般的目光依然在緊盯著她。
想了想,便隻得哆哆嗦嗦的回道:“若,若有人敢對弘業不利,我,我一定會千刀萬剮了他,再誅他的九族。這,這樣都難消我心頭之恨。”
但凡隻要想一想自己的兒子會被人殺了,便覺心中千般憤怒,萬般怨恨,隻覺將對方無論如何都不為過。
崔季陵望著她,忽然慘然一笑,彆過頭去看旁側長幾上放著的一架四季花卉小插屏。
“你嫂子待你如何?”
崔華蘭忽然聽到這樣的一句問話,隻嚇的差點跳了起來。
大哥怎麼會忽然提起那個人?他,他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