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祖母呢?”薑清婉看著孟姨娘, 緩緩的問道, “就因為這件事, 你就讓吳管事將給廚房的甜杏仁換成了苦杏仁?苦杏仁有毒, 隻吃少量尚且沒事, 但若是長期服用, 毒素在體內日積月累, 遲早都會有毒發身亡的一天。你就這樣的恨不能置祖母於死地?”
“她該死。她早就該死了。”
聽薑清婉提起薑老太太,孟姨娘的目光越發的怨毒起來。
“當年若非她,我早就是老爺的平妻了, 又怎麼可能到現在還隻是個妾室?她都忘了她兒子的性命是我兄長救下來的,竟然這般的對我,還有我的孩子。上京當日就當著眾人讓我的玉兒沒臉, 隨後還幾次責罰。她的心都偏到了嗓子眼裡去了。而且, 連薑清萱那樣低賤的人都能進宮,我的玉兒如何就不能?美其名曰讓我掌中饋, 實則不還是我勞心勞力的操勞, 她和你們在背後享清福?她甚至還給老爺納了一房妾室。不就是想讓人來分我的寵, 讓老爺往後不再專寵我, 她好對付我?”
說到這裡, 孟姨娘冷笑連連:“這樣的人,怎麼不該死?她若不死, 我往後能有什麼好下場?我的孩子肯定也不會過的好。”
又一臉不甘心的說道:“是蒼天無眼,你們在路上遭遇強盜竟然讓人給救了。你們那個時候就該全都死了。那樣我就是太太, 我的玉姐兒和我的寧哥兒就都是嫡女嫡子, 尊貴無比。不過沒有關係,即便老婆子這一次僥幸沒有死,她也六十多歲的人了,還能有幾年活頭?等她死了,你和姚氏算什麼?鬥得過我?老爺心裡壓根就沒有你們母女。到時我肯定會做太太的。我的寧哥兒就是嫡子。而我的玉姐兒,就算她的容貌毀了,但作為永昌伯府的嫡女,還愁找不到一個好人家?”
薑清婉看著她,沒有說話。
一番刺激,倒是讓她將所有的心裡話都給說出來了。
孟姨娘這時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了,伸手將自己鬢邊散亂的頭發彆到了耳後去。又拍了拍衣裙上沾染上的塵土,抬手撫了撫皺起來的衣襟。
待這些做好後,她忽而緩緩一笑。看起來又是平時那個溫良和婉的賢惠婦人。
“這些話一直憋在我心裡,從來沒對人說過,其實憋的我也難受。今兒倒全都對你說出來了。”
她拿了掖在袖中的錦帕出來,一邊仔細的擦著臉頰上殘留的淚痕,一邊說道,“我知道剛剛你說的那番話是在故意的刺激我。不過沒有關係,就算我將這些心裡話對你說出來了你又能怎麼樣呢?難不成你到老爺麵前去說這些話,老爺會信?便是你對老太太麵前去說,我也抵死不認,想必她對我也沒有法子。所以我是一點兒都不怕的。”
“哦,是嗎?”薑清婉忽然挑眉輕笑出聲,“你且回過頭看看,你身後站著的是誰。”
孟姨娘拿著錦帕的手猛然一緊,雙目睜大的看著站在她麵前的薑清婉。
不過她沒有回頭。反而是說道:“我身後能站著誰?這屋裡
原就隻有我們三個人,還能有其他人不曾?你隻不過是在誆我罷了。我是不怕的。”
但語氣裡還是帶上了一絲慌亂。
薑清婉笑了笑,沒說話。
她這個淺淡的微笑落在孟姨娘的眼中,隻覺得毛骨悚然。胸腔裡的一顆心也在砰砰砰的亂跳著。
難道她的身後果真站著人?會是誰?
她遲疑著回過頭往身後看。待看清身後站著的人是誰時,她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子就褪了個乾乾淨淨。
“老,老爺?”她不敢置信的望著身後的人,“您,您怎麼會在這裡?”
薑天佑一張臉鐵青色,正緊緊的繃著。垂在身側的一雙手也緊緊的握著,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是這樣的人?”他看了孟姨娘好一會兒。在孟姨娘差些兒都快站立不穩摔倒時,他終於開口說話。
不過他聲音發沉,雙目泛紅,胸口急劇的起伏著。顯然是在竭力壓抑自己心裡的怒氣。
“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枉我一直都覺得你賢惠溫良,但你竟然是個這樣蛇蠍心腸的惡婦。”
孟姨娘直僵僵的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薑天佑憤怒的臉,隻覺得腦子裡混沌一片。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猛的回過身去看薑清婉。
“是你!”她咬牙切齒,抬手指著薑清婉,麵上的神情頗為猙獰,“你明著說同我在這裡等候老爺審問吳管事他們,暗地裡卻叫老爺藏在屋外,偷聽我們說話。你剛剛分明一直都在故意的刺激我,就是想讓我說出那些話來,好讓老爺知道。”
薑清婉微笑不語。
孟姨娘做下的那些事,雖然她能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但說白了其實她手中並沒有什麼切實的證據。便是綠羅聽到的那番話,隻要惠香和吳管事咬死了不承認,她也沒有半點法子。
而且,即便薑天佑將這些事都審問了出來,隻怕他也是不信的。到時孟姨娘再哭訴一番,她舌燦蓮花,顛倒黑白的本事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明,薑天佑指不定的就會回心轉意,覺得冤枉了她。心裡可能還會覺得是自己和姚氏安排下了這些事來誣陷孟姨娘,越發的對她們母女兩個人不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