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會兒覺得這件事簡直荒謬至極,一會兒又覺得極其憤怒,一會兒又覺得心中悲涼無力。
千愁萬緒,五味雜陳,最後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是個什麼樣的心境。
便拋下手中的繡繃,雙腿並起,雙臂環著腿,頭埋在膝上。
想要哭,眼眶澀澀的,卻偏生一滴淚都落不下來。
綠羅和紅藥在薑清婉身邊伺候也很有些日子了,無論再大的
事,見她也都是從容平和的樣子,從來沒有過現在這樣的,脆弱。
兩個人彼此對視一眼,隨後綠羅輕聲的開口問道:“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薑清婉不答,依然埋著頭。
隻覺心中空蕩蕩的。也很酸澀,說不上來的難受。
綠羅和紅藥見狀越發的心驚起來。不過卻不敢再開口詢問了,兩個人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
好在過不了一會兒功夫,就見薑清婉抬起頭來。
除了眼圈有些發紅,麵上看起來還和平常一樣平靜。
紅藥忍不住,頓了頓,還是忍不住的說道:“我剛剛回來的時候還聽得說,老爺已經急匆匆的到鬆鶴堂找老太太去了。一
位是衛國公,一位是大都督的義子,想必老爺也不知道該挑選哪一個了。姑、姑娘,不知您心中屬意哪一位呢?”
雖說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但若是姑娘心中真的屬意他們兩位中的哪一個,跟老爺和老太太說一聲總是好的。
畢竟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挑一個自己屬意總是最好的。而且今兒來提親的這兩位都是很出色的人。
“我屬意誰有什麼用?”
剛剛薑清婉重又拿起了繡繃開始低頭繡起來。這會兒她連頭都沒有抬,隻聲音冷淡的說道:“老太太和老爺會聽我的話,由得我的意思?”
心中甚至有些賭氣的想著,反正她這輩子除了崔季陵,誰都嫁得。
不過她也知道,薑老太太肯定會屬意薛明誠的。何景明畢竟
隻是崔季陵的義子,跟薛明誠一比,薑老太太肯定瞧不上他。
明明是自己的終身大事,但薑清婉這會兒都沒有叫一個丫鬟去前廳打聽的意思。隻垂頭繼續繡牡丹花。
不過到底無法真的靜下心來。就將繡繃又放到炕桌上去,扭頭看著窗外出神。
院牆邊栽了一叢青竹,雖然已經入冬,但枝葉依然青翠。被微風吹著,枝葉簌簌的響。
她忽然想起來,以前她曾給崔季陵做過一隻香囊,上麵繡的就是幾竿青竹。但以前她懶的很,從來不肯花心思好好的繡女工刺繡,繡出來的那幾竿青竹也歪歪扭扭的,難看至極。
不過崔季陵卻喜歡的很,一直揣在懷裡貼身收著。還說辛苦她了。
現在她的繡藝倒是很好了,繡出來的花草鮮活的跟真的一般
。但是,往後她是不是就要嫁給其他的男人為妻,給其他的男人繡香囊了?
而崔季陵這會兒竟然在外麵,代旁的男人出麵來跟她提親。
薑清婉終於忍不住,眼淚水沿著臉頰滾落下來。
綠羅和紅藥見了,都嚇了一大跳。兩個人忙趕上前來安慰。
薑清婉哭了一會兒就覺得自己實在是矯情的很。
都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上輩子還被崔季陵那般狠心辜負,如何這會兒聽到他代旁人出麵來向她求親竟然會就覺得滿心委屈起來?可真是無聊至極。
難不成她要衝到崔季陵的麵前去告訴他,其實我就是你的妻子,現在借屍還魂在這具軀體裡。如何,你還要替你的義子來求娶我嗎?她就不怕若崔季陵知道她到底是誰之後會再次狠心對她下手?
她藏著掖著自己的身份尚且還來不及呢,如何還敢自露馬腳?左右這輩子她的親事完全由不得她做主,就由得薑老太太和薑天佑決定好了。
反正嫁給薛明誠也沒什麼不好,京城裡有多少貴女想要嫁給他?他能這般深情待她,說起來還是她高攀了。如何還要覺得心裡委屈?
就拿錦帕慢慢的擦去了臉頰上的淚水。
心中雖然還是覺得隱隱難受,但好在不再跟剛剛那般滿腹委屈了。而是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正要叫紅藥去打水過來給她淨麵,但忽然就見有個小丫鬟快步的走進屋裡來。
“三姑娘,”小丫鬟想必是一路跑過來的,初冬的天,額頭上都有一層汗,“老爺說有要緊的事,叫您現在就去前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