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臨近十點,左鄰右舍都閉了燈,進入夢鄉。
付家這兩段半截牆才堪堪補齊。
而在新牆和舊牆的接口處,明顯有半塊磚的偏差。
如此硬接上的話,也能接。
但那樣一來指定不好看,而且也不牢靠。
吳巍丟下瓦刀,把這個問題交給兩口子去考慮。
結果倆口子考慮半天,又把問題踢了回來。
“吳師傅,你手藝好,能力強,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吳巍建議道:“這樣吧,明天我過來,咱們邊拆邊砌,砌到偏差不大的地方,再弄點水泥把接縫處抹上,這就牢靠多了。”
胖嫂子當即道:“那樣隻抹一條縫下來,怕是不好看吧?”
吳巍點頭,這是肯定的。
胖嫂子當機立斷:“那就全抹了,吳師傅,你看可能忙得來?”
工期延長了,工錢多掙了。
吳巍求之不得,怎麼會忙不過來?
“我沒問題,嫂子。明兒你們把材料買到位,我爭取兩天給你們抹完。”
胖嫂子壓著付老哥不讓他說話,徑自問道:“你看我家院牆全抹上,還得多少材料?”
城裡的小院,不比農村的大院子。
滿打滿算,也就二十來米的院牆。
裡外兩層也就是四十米,高度兩米,加上大門門柱留出來的餘量。
再考慮稍微抹的薄一點。
就給胖嫂子報了一方沙子,半噸水泥的用量。
畢竟萬一報多了,超了預算,主家不乾了,損失的是自己。
結果胖嫂子一咬牙,直接拿了主意道:“行,那就全抹了!”
吳巍在水龍頭下洗了手:“行,那我今兒就先回了,明兒趕早來。”
胖嫂子也挺有人情味,還催促著付老哥用二八大杠把他送到了北關大橋口。
饒是如此,吳巍腿著趕到西山窯廠的時候,也近十二點了。
雖然時至深夜。
周胖子的靈堂還在吹吹打打,隔著老遠就能聽到。
吳巍倆手空空的,也沒空出時間去買黃紙。
如今隻能硬著頭皮去吊唁。
好在剛進窯廠,碰上要走的潘矮子,逮到一問,還真弄到了一刀黃紙。
這黃紙是潘矮子買了,準備明兒去吊唁肖偉民的。
交到吳巍手裡後。
吳巍直接給了他兩刀黃紙的錢道:“明兒我有工要做,肖偉民那邊就不去了。你代我燒一刀黃紙,禮咱就不拉了。”
這年頭人情往來的,一要看有沒有那個往來,二要看有沒有那個實力。
吳家跟肖家之間,本就沒什麼往來。
燒一刀磕頭紙,也算是禮數到了。
潘矮子歎了口氣,應下來,抬腳就走。
吳巍撣撣身上的泥灰,拎上那一刀黃紙,直奔靈堂。
靈堂邊上的鼓樂班子,一見有人來吊唁,立馬賣力地吹吹打打起來。
這鼓樂一響起,人就立馬變得肅穆了許多。
尤其是嗩呐那直擊靈魂的聲音。
但要他想著周扒皮的好,裝出些悲傷的樣子來,卻是做不到。
因為隻要一想到周胖子,腦海中就不由浮現出這家夥克扣工資和嘲笑自己個鹹吃蘿卜淡操心的嘴臉。
不掉頭就走,就不錯了。
還想表現出悲傷?
所以吳巍也不難為自己個,規規矩矩地磕了頭,祭拜了一番,就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