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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一片漆黑。
蘭尋真小心翼翼地換鞋,儘量控製聲音,怕被喬回舟聽見。
視線一片漆黑,屬於喬回舟的臥室門縫裡也沒透出一點光亮,蘭尋真隻能扶著周圍的東西,摸黑行動。
她先摸到了冰冷的牆壁,然後是置物架,直走應該快到她的臥室了。
蘭尋真摸索前進,指尖越過虛無,碰到一個溫熱的有彈性大物體,她反應過來,好像是個人。
她正準備收回手,就被那人一手抓住。
“蘭尋真。”是喬回舟的聲音,離她很近。
他又藏在黑暗裡了,跟昨天晚上一樣。
四年來,蘭尋真對他的稱呼亂七八糟,沒有統一過,但這回她既沒有喊哥,也沒有稱呼他的全名,她稱呼:“喬老板。”
跟外麵那群人稱呼他一樣,好像借此來發泄幾分嘲意——喬回舟在那群人的推搡下,終於要趕她走了。
喬回舟不明白她扭曲的意思,握住她的手鬆了一瞬間,隨即又更緊地攥著。
“蘭尋真,你今天為什麼躲著我?”
他壓抑著不解,儘量控製語氣,但在寂靜的黑夜裡,仍能感受到難以克製的情緒起伏。
在黑暗中久了,她也能依稀地看到他臉上利落的臉部線條。
蘭尋真掙了下手,沒掙脫,她輕輕地問:“那你為什麼躲我呢?”
“我沒有躲你。”
蘭尋真離他近了點,黑暗裡,她似乎能肆無忌憚地做些什麼:“那中午是什麼意思?”
她聽到了他的呼吸聲,急促的,最後緩緩歸於平靜。
“我是真的有事。”
“什麼事?”她比往常更加咄咄逼人,似乎非要逼著眼前的人說出真心話,“那個人是誰?”
兩個人牽扯的手發熱發燙,很快粘糊,但誰都沒有鬆手。
“你真的要聽嗎?”喬回舟的聲音有幾分無奈,也有幾分事已至此的妥協。
“對,我要聽。”平常的時候她可能會到此為止,但黑暗助長了她的任性。
她想知道喬回舟會縱容她到哪個地步。
慢數三息後,在她躁動難耐之前——
“那是我成人高考的谘詢老師。”
意料之外的回答。
——高考?
蘭尋真愣住片刻,驚喜愉悅取代了暴躁不安。
她控製不住地嘴角上揚,又往前靠了幾步,臉龐幾乎挨在他的胸膛。
“你的心跳得好快……為什麼打算報成人高考?”
喬回舟沒有說話,他不敢說話。
咚咚咚。
隻有心臟越發有力地跳動。
蘭尋真的另一隻手攀上了他的肩膀,輕輕地靠在他耳邊,用氣音問:“我想聽你的理由。”
因自卑而滋生出的委屈的情緒冒了出來,喬回舟竭力克製,他簡短地說:“……你知道的。我沒有對你說,是因為我不確定能考上,畢竟我已經丟掉書很多年了。你想讀平橋政法是嗎?”
他不願意被她甩在身後,他想跟她一起看未來的風景。
他想跟她讀同一座城市的大學,總好過漫無目的的等待,甚至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