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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尋真是一個被動的人。
她像一麵鏡子,也像一汪水,彆人怎麼對她,她就怎麼對彆人。她很少主動去拉近關係。
所以當輔導員誤解了這段關係時,她的第一反應是觀察牧雲起的表情。
她想從他的反應中,得到一點自己應對的“參考答案”。
牧雲起很害羞,他臉都紅了,但眼神又很直白。他在蠢蠢欲動,似乎憋不住想要告訴她什麼。
“蘭尋真,怎麼樣可以當你的男朋友?”他問。
蘭尋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不擅長做主觀題。
上次許霽月問的問題是——
“可以是男女朋友關係嗎?”
是或者不是。
簡單的選擇題。
而不是“怎麼樣”。
蘭尋真很苦惱,她從來沒想過這種問題。不過她覺得自己是屬於日久生情的,隻有足夠了解一個人,她才敢喜歡一個人。
她要確保那個人會一直喜歡她,她需要安全感,她需要穩定。
至於那個人是誰,在她腦海裡沒有明確的麵孔。
“可能……”她遲疑地開口,“可能需要互相之間彼此熟知。”
“那怎麼樣算熟知?”他認真虛心,像是一個好學聽話的學生。
蘭尋真感受到了壓力。
如果壓力有實質,她已經被逼到了牆角。
這像是一場拉鋸戰似的談判,但她是個非專業談判家,被強行拉上桌麵,非要說個一二三四。
“你覺得怎麼樣算熟知?”
她把問題拋給了他。
牧雲起沒有猶豫:“我們現在這樣就算。”
蘭尋真點了點頭。
這個點頭很傻。
“那現在我應該有資格問你。”他眨眼睛的頻率加快,並伴隨著抿嘴的動作——他在緊張,引得蘭尋真也跟著緊張,“蘭尋真,我喜歡你,我們可以談戀愛嗎?”
現在回到了選擇題。
蘭尋真沒有選擇yes或者no。她隻想逃。她因為他的喜歡而感受到了壓力。
因為她沒法確定他的喜歡能維持多久,他的喜歡基於一個什麼樣的理由等等問題的答案,而這些無法確定答案的問題傳導著一種不安全感。
讓她本能地排斥創建一段新的關係。
蘭尋真並不排斥牧雲起本人,但是她也不會因此而感到高興。
她沒辦法回應他。
牧雲起可以向她直白地表達愛意,但她不行。她之前沉迷於學習和掙錢,沒有注意到自己用來輸出愛意的出口被封掉了。
她隻會學著彆人拙劣地模仿,卻不知道該怎麼用自己的方式去喜歡彆人。
蘭尋真察覺到自己笑了,她在安撫他。
然後她說:“我再考慮考慮。”
口比腦快。
腦海裡還在組織著怎麼用委婉的話語,但嘴巴已經直接說出來了。
牧雲起很明顯地失落了。
他跟條不知道社會險惡的單純小狗一樣,帶著笑容去親近彆人、去相信彆人、去幫助彆人,有時會紮傷自己,短暫失落後,很快打起精神。
但這次直到吃完飯,他都沒有提起精神。
蘭尋真不願意讓對她好的人傷心,所以她主動抓著他的指尖,輕輕捏了捏。
香噴噴的烤魚在兩人之中散發味道。
牧雲起看向她:“我可以等的……”
“我們可以試試。”蘭尋真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你想和我談戀愛的話,下午半天我們可以試試。”
牧雲起愣住了。
“當作……做了一次戀愛實驗。”蘭尋真身體前傾,“你想得到的戀愛是什麼樣的?今天下午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