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盛滿清酒, 被一隻纖纖玉手呈到麵前。
“陛下,嘗嘗吧。”
這可是她精心為陛下準備的,千裡迢迢從西域送過來, 百金難求。
一杯下肚,從此以後便絕了子嗣緣分,但這藥對身體卻無礙,反而還有益處, 增長壽元, 強身健體。
以防蕭淮質疑,薑挽將酒盞放在他麵前的桌上,然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先行飲下。
薑挽雙眸含笑, 期待地看向他, “妾身的手藝不錯呢,這酒還是很香醇的,陛下快嘗嘗,味道不差的。”
“好。”蕭淮深深看她, 緩緩端起酒盞,一飲而儘。
在他目光不能及的地方, 薑挽一隻手緊緊攥住了衣擺, 指甲透過布料深深陷入手心,手上青筋畢露,可見其用力。
她麵色有異, 蕭淮第一時間就察覺到, 他放下酒盞,雙手握緊薑挽的肩膀,眉宇緊擰著, “阿挽?阿挽你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陛下不用擔憂。”薑挽掙脫了蕭淮的手,撂下碗筷站起身,緩緩往內殿裡走。
“妾身突然有些頭暈,想要去歇歇,陛下回吧……”
蕭淮莫名地看她,本想起身陪她一起,問問她身上到底哪裡不舒服,但一轉眼看見薑挽自己掐出絲絲血跡的手心,他動作頓住,麵色逐漸變了,眼神漸漸迷起。
他心中疑惑頓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升起。
玉書在殿內候著,見此連忙對蕭淮欠了欠身,追著薑挽往內殿走。
圓桌邊隻剩蕭淮一人,他垂眸盯著酒盞,不知在思量著什麼,須臾,他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喝完,他獨自出了鳳儀宮,沒留下隻言片語。
寢殿的內殿中,玉書跪坐在妝台前,擔憂地看著銅鏡前的主子,“剛剛姑娘突然變了臉色,奴婢都覺得異常,更彆說陛下,說不準……”
說不準蕭淮已經有所懷疑了。
“無所謂了,那藥無解,懷疑什麼都隨他去吧。”薑挽看著妝匣裡各式各樣的珍貴珠寶,華麗頭麵,指尖一一撫過,緩緩閉上了雙眸。
這些奇珍異寶都是蕭淮所贈,很難想象曾經嚴肅最看重規矩體統的儲君會變成這樣,為博紅顏一笑,他也做了許多被朝臣詬病的事情。
不立中宮,拒納後妃,立庶長子為皇太子,空置後宮獨寵一人。
隻要是她說出口的,他都做到了,無論以後是否變心,他此時此刻的真情都彌足珍貴,足以薑挽動容心軟。
但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再睜眼,她眼中的動容和不忍儘數消失,隻剩衝破桎梏的決絕和堅定。
現在,她不知道阿拂被關在哪裡,但淩酒言一定能打聽到,若想從京都全身而退,必須要淩酒言出手相助,臨走之前,也必須將魏莊的幾個據點透露給蕭淮,借朝廷的手對其壓製,攪動這池渾水。
“這封信,玉書你必要親手交到淩酒言手上。”薑挽將自己的宮牌一同交給玉書,囑咐道:“做完之後即刻出城,去尋我們安插在城外的人手,沒有接到阿拂之前,萬不可輕舉妄動。”
“可是奴婢要是這樣直接走了,一天兩天娘娘您還能搪塞,但凡超過三日,私逃必會暴露的。”
“放心,隻需兩三日,我便隨你而去。”
*
翌日,天色陰沉,消沉的光投過雲層籠罩著皇宮。
薑挽一大早帶著女兒來到江太後的慈安殿拜見,一行人走到宮門外,正好碰上了來給太後請安的華陽公主蕭金珠。
“公主安好。”
薑挽抱著女兒對蕭金珠打了聲招呼,但卻並沒有得到蕭金珠的回應。
明明上個月還關係要好的姑嫂二人,現在卻生疏得很,一個客氣疏離,一個冷淡無視,不清楚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婢女們個個滿頭霧水,低著頭不敢吭聲。
兩人一起踏入慈安殿,給江太後請了安。
江太後許久沒有見到這幾個小輩了,一大早彙聚一堂,看著就令人歡喜得緊,她招呼薑挽和蕭金珠在身邊坐下,一起用了早膳,親自抱著小孫女逗弄,稀罕得都忘了用膳。
“臣妾此次前來,是一事想要請母後幫忙。這幾日臣妾身子不適,夜裡睡不好,白日裡精神不濟,太醫說需要修養一陣,所以可能沒法照料好歡兒,便想請母後照看歡兒一段時間,也算是讓歡兒陪陪您,儘孝膝下。”
江太後看薑挽不像是精神不濟的模樣,但既然薑挽這麼說的了,她是求之不得,不可能拒絕的。
鴻兒和清兒兩個孫子都是她一手拉扯長大的,現在兩個孩子們不在身邊,一時間確實寂寞無聊,照顧孫女對她來說哪裡說得上是麻煩,簡直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