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稍有不慎就屍首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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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州深深街巷處的宅院裡,溫禾安一時間沉默,她大概能想象到外麵傳成了什麼樣子。
凡是曾經輝煌過,又因某種原因落魄下去的人總要在世人嘴裡被活剮下一層皮來論做談資,若能與愛恨糾葛扯上乾係,那就更奪人眼球,為此,他們不吝於將各種揣度與想象添加其中。
在她自己沒有得到確切答複之前,她也不知該如何說起。
商淮很是興奮,當即問:“所以你這是要去——”
溫禾頓了頓,安心平氣和地回他:“去證實一個猜測。”
“或者殺一個人。”
商淮覺得恢複修為的溫禾安,怎麼說呢,表現得再如何溫柔都有種淡淡的危險感,但很矛盾的是,此時此刻你又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因為某種原因和共同經曆,她這種危險並不會針對你,你被容納進她的特殊小地域,是特彆的存在。
所以明明是兩句殺意彌漫,
切膚透骨的話,他聽著隻覺得,是不是所有叩開第八感的九境說話都這麼淡然瀟灑有魄力。
“殺誰?”商淮問:“江召啊?”
“我能不能去——算了,我怕枉死當場,拖著殘軀回來後再被扣上巫山與溫禾安聯手對王庭少主出手的帽子,那我回去還得在我老子手裡再死一次。”
溫禾安和羅青山都笑了。
商淮看熱鬨的天性刻在骨子裡,想了想還是不死心,扭頭看向陸嶼然:“你有沒有興趣看看江召的慘狀,不然一起?”
陸嶼然去的話,他們不加入戰局,在旁圍觀,除非聖者境親自來,不然應該沒誰會發覺。
“去不了。”
陸嶼然心情稍微好了點,他靠在椅背上,身軀修長,半放鬆狀態下稍一動作,仍像一張半張的弓弦,有種隨時蓄力直取人要害的鋒芒感,此時眼皮微落,抓著四方鏡看了眼,覺得很是有趣:“家主的消息發到我這來了。”
商淮頓時沒心思插科打諢了,他偏頭湊過去一看,眼神和臉色同時凝重下來,道:“怎麼會這麼快。”
溫禾安抿直了唇:“江召知道了。”
這也是她昔日答應他請求時看中的一點,他很聰明,反應速度很快,也正因為如此,溫禾安才會逐漸的讓他去辦一些事,於是有了這場報應。
她不欲多說,朝陸嶼然頷首,抓著幕籬轉身就要出門,腳步都邁出一步了,不知想到什麼,回頭又看向他,說話時神情格外認真:“雖然我現在還沒完全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外麵究竟是怎麼傳的,但還是要先澄清一句——我不是一個會把致命弱點交給彆人,讓彆人肆意操縱自己生死的人。”
說到這,她掃了掃陸嶼然的四方鏡,想到商淮那句“關禁閉”,一種被人救還要拖累人的感覺壓不住,從心底漫出來,漫得她語調裡都能聽出一點不開心的意思:“我不想讓你認為,你兩次出手,甚至連累自身救下的,是個迫不及待自己往坑裡跳的蠢貨。”
陸嶼然與她對視,指尖有點輕微的麻,半晌,他似有似無頷首,丟下句意味難明的:“知道了。”
她修為被封時,他還會開口提醒兩句,讓她掂量掂量形勢,而今她完全恢複,他頓時沒什麼好說的了。
溫禾安自有一套不弱於他
的行事準則,眼光修為與腦子都屬一流,即便在這龍虎盤踞的蘿州城,也能成為蹲守暗夜,狙殺敵人的那個。
他最終挪開視線:“蘿州城的情形你知道,速戰速決。”
有些沒必要緬懷的曾經,就彆多費口舌了。
“好。”溫禾安的背影靈巧地消散在夜色之中。
她走了沒多久,吃飽喝足的羅青山見商淮不錯眼地看著陸嶼然,知道他們有話要說,且不是自己適合聽的,也提著藥箱慢吞吞地告辭了。
等人走得隻剩兩個,商淮憋了一晚上的話藏不住了,他先是道:“你完蛋了。家主這次不會輕易放過你的,阿叔……大長老那邊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麼說你。”
陸嶼然冷淡地嗯了一聲,沒彆的反應。
關禁閉對他而言如家常便飯,那些或失望或譴責或施加壓力的話語,聽得多了,厭煩了,也沒那麼難捱。
商淮斜眼瞅瞅他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臉,說了第二句:“陸嶼然你說你,可真夠能忍的。你彆不承認,我都看出來了,你是不是喜歡溫禾安。”
陸嶼然驀的掀眼,下意識想回他一句“你彆犯病”,然而話沒出口,手掌就禁不住微微握了一下。
見他沉默,商淮眼中的震驚之色越來越濃,半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大難臨頭般捂了捂自己的額頭,溢出一聲壓低了的哀嚎:“我就知道——無緣無故,你怎可能如此反常,屢屢破例。”
他深感棘手,嘶了一聲:“那你準備怎麼辦。”
“能有什麼怎麼辦。”
陸嶼然手指撥了撥四方鏡下的流蘇穗,像是想過很多次這個問題,搭話時漫不經心的,好像有些事還未言明,已成定局:“我在巫山,溫禾安回天都。”
商淮覺得這才是他的性格,下意識又覺得還是難以置信,他要是能做到如此理智,今夜不也會做出如此決定,他默了默,問:“那溫禾安,她——”
她知道嗎。
陸嶼然不至於……應該不至於在一個人暗戳戳整單相思吧??
商淮眼睛不由睜大了點。
“問完了嗎?”
陸嶼然清色瞳仁裡映出他作死的臉,膚色冷白,聲音也冷,大有種“你有完沒完”的意思:“她不知道。”
“我
也不知道。”
商淮納悶了,溫禾安不知道他還能理解,作為唯一的當事人,陸嶼然說他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