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我是你的。”(2 / 2)

在她握拳的下一刻,陸嶼

然陡然抽開藤椅起身,握著她的手將她拉進胸膛裡,心中同樣壓著戾氣,指尖摩挲著她耳後肌膚,感受她難以克製的顫抖,一字一句沉聲告訴她:“我可以壓製妖氣,你知道的。”

溫禾安手指捏得很緊,陸嶼然不動聲色,指骨抻直,錯開指隙,與她十指緊扣。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沒辦法保持冷靜,數十年竭儘全力想要擺脫的苦難被告知沒有儘頭,少不更事的年齡,誰也沒有得罪,就已經成為了陰謀中無謂的犧牲品。

憤怒到極致,憎惡到極致。

陸嶼然怕她不顧一切要掙脫身上所有的桎梏,怕她孑然一身,不顧自己,不計前路,他頓了頓,告訴她:“我一直在你身邊。”

“我是你的。”

他道:“彆怕。不會有事。”

他看不到溫禾安的表情,隻能通過她緊繃的身體,狼狽的吐息以及外露的殺意來判斷她的狀態,過了一會,感覺到她冷靜下來,她問:“巫山對王庭和天都發難,查的就是這件事?”

陸嶼然說是,將當前的局勢以及溶族和妖化之間的關係說給她聽。

良久,溫禾安長長吐出一口氣,聲音有些啞:“我去見他。”

陸嶼然將她的臉頰從散亂的發絲裡撈出來,看了看,沒勸什麼,隻是問:“今晚?”

她應了聲。

溫禾安有一瞬間佩服自己從刀尖裡滾出來的理智,在洋洋沸騰的怒火與殺意中也能很快分析局麵,光點跳動在她眼皮上,火星般的灼痛,她一點點將有用的消息剝出來:“妖血這樣的東西,憑一己之力很難保下,個人再膽大包天也不敢拿它對付我,所以他們身後有同夥,站著整個族群。”

“不會是天都,如果是,溫家聖者不會多次試圖培養我對家族的衷心,一個注定被處決的廢子,不值得花費一點心思——而且妖化與妖血在九州是絕對不能觸碰的東西,一但揭露,就是致命把柄,可以拖垮一個種族。”

她動了動唇,得出結論:“是王庭。他們想用這個拖垮天都,至少在某個時刻,讓天都陷入焦頭爛額的自證和自查中,失去爭奪什麼的資格。他們用這個牽製天都,但不敢將妖血用在巫山身上,因為巫山有神殿,帝主的力量說不定會有留存,所以他們隻能用彆的計劃對付你。”

“……塘沽計劃

。”

陸嶼然遞來個線索:“王庭兩位聖者即將隕落。”

溫禾安陷入長久的沉默中,半晌,笑了聲,聲音不同尋常的冷:“所以他們有兩手準備。一邊從百年前開始積聚禁術,妄圖替聖者續接壽數,一邊動用妖血和塘沽計劃,要拖垮天都,牽製巫山。”

屆時天都死去一個繼任者,又深陷妖骸醜聞,所有聖者的目光全部盯著他們,他們有心無力,無法趁火打劫王庭。

塘沽計劃若是成功,陸嶼然死亡或是重傷,巫山同樣沒有能夠撐掌局麵的繼任者,他們身為帝主親族,焦頭爛額的同時,重心也會放在妖血上,而非進攻王庭。

不論聖者續命成與不成,此舉無疑都能為王庭最大程度削減壓力,拖延時間。

溫禾安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用到妖血了。

這種時候,還有什麼比妖血更好用,更能唬人呢。

也就是此時,她也才明白,為什麼之前捋出來的每一條線都交雜了那麼多人,天都,巫山,王庭三方勢力好似平等參與了每一件事。為什麼混淆視線要做到這種程度。

庭院中星河璀璨,樹影婆娑。

“他們本來還有時間。”溫禾安凝眉,又說了一遍:“他們或許本來還有時間,但帝主傳承現世,巫山的探查他們不可能全然感知不到,當下唯有兩種選擇。”

她又沉默下來,才說:“一,為保險起見,他們暗中按兵不動,明麵上與巫山翻臉,怒斥巫山的舉動,待風波結束後再小心行事。”

陸嶼然知道她的意思,語調中帶點嘲弄:“他們能等,聖者的壽數怕是等不了。”

所以。

溫禾安說:“我也偏向第二種猜測。他們狗急跳牆,接下來應該會抓緊時間進行下一步了。”

布置百年的計劃,付出了難以想象的心血和代價,連妖血都用了,豈會說放棄就放棄,說擱置就擱置。

“我唯一不懂的是。”溫禾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好似刀鋒拂過,疼痛讓她下意識皺起眉,喃喃自語:“怎麼會是我。”

王庭選擇下放妖血的人選一定是天都最有名望的繼任者,但怎麼會是她。

外人不明所以,以為溫禾安昔日風頭完全壓過了溫流光,可若是真要從中選一個,溫禾安這個被捧殺

之人都從未認為自己能奪得勝利,王庭活了無數個歲月的聖者隻會看得更明白清晰,他們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賭注壓在溫禾安身上。

“我現在和天都生死決裂,全九州都看了這場笑話,即便日後王庭將這件事扯出來,天都也會一口咬定跟他們沒關係,他們很容易就能將事情撇乾淨,撇清。”

任由一個被注入妖血的棄子在九州來去自如,天都聖者蠢不到這種份上。

其他聖者也不是沒有腦子。

這是整件事中最令溫禾安不解的地方,她腦中已經串起事件的脈絡,有一兩個打結的地方,但她沒管,順著往下推:“從前不好說,但我確定,現在我身邊沒有任何勢力的暗中盯梢與關注。”

這怎麼可能。

不論是哪方勢力,他們的目的都會是拖垮另一方,而非讓妖物再次席卷九州,畢竟九州已經沒有另一個帝主了,一個不好,就是全部完蛋。若是抱著這樣的念想,王庭還大費周章搞什麼禁術?

他們怎麼敢不派人盯著溫禾安?怎麼敢不時時注意著她的情況。

最好笑的是,他們當年信誓旦旦將注下在她身上,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她被溫流光算計下台?他們應當力保她在天都地位穩固,最好能踹掉溫流光一枝獨秀才對,怎會讓江召聯手溫流光給她下套?

……

不論是王庭還是天都,從來沒人拿這件事來威脅過她。

種種反應。

給溫禾安一種強烈的,好像始作俑者並不知道妖血下到了她身上一樣,但這種東西……有可能弄錯嗎?

是不是太荒謬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從聽說了這件事,溫禾安覺得臉上那道長著裂隙的地方開始癢起來,她表現得再鎮定,情緒恢複得再快,想想妖骸造成的九州之禍,腦海中念頭瞬息萬變,太陽穴突突跳著疼,眼睛也疼,心頭怎會不躁。

她撓了下自己臉頰一側,沒有很好收住力,被指甲劃過的肌膚很快出現道紅痕,透出血絲,陸嶼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靈力平撫這道乍現在眼前的傷口。

她慢慢吐出一口氣來,眼仁朝向他,看了一會,指尖縮攏回去,抿了下乾澀的唇,才又道:“……我如今與天都割裂,他們的如意算盤破滅了,天都沒有受到影響,巫山也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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