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淮跟江無雙的每一次碰撞,一定能感受到身體裡哪一片骨頭嘎吱嘎吱作響,那聲音讓他自己牙酸,回頭一看,執事們與普通長老們的混戰也是超乎想象的節節敗退——江無雙和溫流光既然來了,肯定要保證破壞傳承後,能在三位巫山長老和陸嶼然的圍剿中從容脫身,他們帶來的陣容不弱。
簡直是,令人絕望的場麵。
半空中,溫流光在激烈的交手中朝江無雙看過來,紅唇似烈焰,不耐而冷漠地問:“少浪費時間,你究竟能不能行,不能行換人。”
江無雙一掌橫推,推得商淮身邊一個老者身形暴退,胸膛霎時間血肉模糊,不忍直視,氣息即刻萎靡下來,江無雙收起笑,麵無表情負手而立,風輕雲淡道:“看,並非我不留情麵,有人催呢。”
他白衣翩翩,很是瀟灑俊逸,一袖撂開三五人,不緊不慢往後方護法陣上去,手掌伸起,落下,距離法陣幾米時倏然頓住,身體旋即倒退幾步,手指中有鮮血噴湧而出。
商淮站在他對麵,彆提多狼狽了,束發的發帶也散了,壓根都不想說話了,一動嘴巴,就想吐血。
他炸了件九境靈器。
江無雙啞啞笑一聲,看著順著指骨往下淌的血,說:“我原本不打算殺你。”
“你自己求死。”他話勢倏然一收,身形和靈力同時暴起:“那就怨不得我。”
接下來半個時辰,商淮經曆了有生以來最為痛苦的時刻,完全取代了奪取玄音塔時的陰影,很多次,他都覺得自己在死過去和吊著一口氣之間痛不欲生,沒死全靠自己頑強的意誌。
開玩笑。
陸嶼然還在後麵呢。
那特麼,可是他從小到大,交到的唯一一個朋友。雖然性格臭,沒幾句好話,但就和多年前他所承諾的那樣,陸嶼然在身後接受帝主傳承,為九州千萬人撐著,他也在前麵撐著,不死不退半步。
江無雙不耐煩
等,直接丟出一道聖者之器炸在了護法陣上,商淮瞳孔一震,想也沒想,咬牙用最後一點力道甩出一道聖者之器。江無雙看著已成血人,但一而再,再而三打亂自己出手計劃的人,沒想到他還有聖者之器這種東西。
商淮用掉聖者之器後,覺得是真玩大了,他以後彆想再回天懸家的大門,除非陸嶼然出來後補一道給他。
然而就算慘成這樣,差距就是差距,不敵還是不敵。
除了絕對的實力,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改變這種局麵。
護法陣最後也破了,驟然遭逢變故,裡麵幾位長老都橫飛出去,三長老和五長老好點,但也遭到了不輕的反噬,一時間顧不上法陣,跟兩邊的人交起手來。
商淮再一次被江無雙針對,身體遭到氣浪攻擊,如炮彈般甩出去,甩到一顆古樹上,吐出一大口汙血,感覺這下自己是真要死了。
他視線一直盯著那座宏大的傳承,寄希望於帝主,每一次外人以為絕頂的機緣,陸嶼然都要吃不少苦頭,“帝嗣”沒想象中那樣舒坦高貴,希望帝主能明白這一點,對自己選中的後人好一點!
然而他隻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像是琉璃罐子從高處碎裂的哢嚓聲,他伸手擦掉眉毛上淌下的血,見到傳承上那層淡藍色結界上裂開了一道痕跡,幾位長老見狀目眥欲裂,高聲喝:“——不要!”
暫時還沒人碰結界,雖說護法陣沒了,但裡麵不至於這麼快就受到了影響,此情此景,唯有一種可能。
裡麵的人感知到了外麵的情況。
他放棄了傳承,要出來解局。
商淮覺出極為深重的苦澀和喪氣,喉頭不知是被血哽住了還是怎麼,很是酸痛,俯下身連連咳嗽,眼前一陣陣發暈,求神拜佛肯定出不了奇跡,他捏緊拳,不知怎麼,腦子裡唯有一個人名。
“溫禾安……”
他想,溫禾安會到嗎,她才和聖者打完,她真的會來嗎。
現在這個局麵,可不是誰都有勇氣出麵的。
她不來,誰都沒法說什麼。
她若是來了,商淮心想,從今以後,誰再說溫禾安一個不好,不管族內族外,他都第一個站出來罵他們瞎了眼。溫禾安和陸嶼然,在他這裡,就是絕配。
在第二聲碎裂聲響起時,他就不想這些
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也就是在這時候,幾道身影極快地橫穿虛空,靈貓般出現在在場所有人的視線中。
溫流光和江無雙第一次同時變了臉色。
一隻手落在商淮的肩頭,輕輕拍了拍,旋即,觸感消失,一道溫熱的氣息出現在眼前,伴著淡淡的發香,商淮心如死灰,勉力睜開眼睛,見到了淩枝熟悉的小圓臉。
她眨了下眼,掃視他一身,問:“你是要被打死了嗎?”
“……”
商淮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是臨死前美好的幻象,但淩枝的話太真實了,他掙紮著坐起來了些,費力偏頭往淩枝身後的戰局看。
打鬥漸漸停了下來。
他找到了這突如其來寂靜的源頭,眼前一片晃動光暈,遲鈍懵怔,還是順著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