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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太爺喜靜,因此把老宅院修建在京郊,山水畫一般的地界兒有那麼一片大四合院,園林造景的精心設計也堪稱藝術。
恰逢老太爺生日,周家二爺登台獻唱,名角兒三年不開嗓,各方人士轟動。
二爺今兒要儘孝,那絕對是一出滿堂彩的好戲,他唱青衣和唱生角一樣好,一把好嗓子剛健圓潤,清亮嬌脆,唱工出彩,唱、做並重,極負盛名,京市不論是能聽得懂京戲的、還是聽不懂裝能聽懂的人物,都在今夜紛紛驅車前往周宅,圖個好彩頭。
當然也驚動了不少娛樂記者,這年頭文藝界屈指可數的名流兒,周二爺算一個,二爺又大方邀請他們都進來吃宴席,很不計較,但唯獨有一樣,不能帶拍攝設備,畢竟這是家宴,隻邀請了周老太爺世輩交好的親人朋友,大家也都欣然同意。
周老太爺本身就是上個世紀的名角兒,桃李滿天下,按梨園的規矩,祝壽的人除了眾弟子,也有三教九流之類的藝苑親友,因此,周老夫子書畫、刺繡、戲裝之類的壽禮收了不少,梅蘭四屏懸掛於“音韻悠揚”的牌匾屋內兩側,美不勝收,一屋子的寶貝蓬蓽生輝。
傍晚六點半,厲謹獨自駕車前往,隻身赴宴。
這一回,他是誰都沒有帶,什麼禮都沒有提,一身輕鬆,毫無畏懼。
今晚天氣好,看得見月亮,他聽著公路歌曲,悠哉悠哉地尋思著接下來的安排,冷白玉潤的手指一下下輕輕擊打著方向盤,他按下一半窗子,享受著宜人的晚風拂過臉麵,和漸漸遠離鬨市的寧靜。
一個人挺好的,除了孤獨也沒彆的要克服。
他缺席厲風年葬禮的事短時間內急劇發酵,鬨得沸沸揚揚,許多負麵新聞是他看一眼就要關手機的程度,他也不想看,不過這倒是給了他一個啟發,如何振興厲氏那筆爛賬的啟發。
周宅門口儼然很熱鬨,泛著一層虛華的燥氣,一陣刹車聲停在不遠處,有人回過頭,京A·88888的車牌號赫然停在門口,主駕駛下來一位年輕男子,遠遠的看不清容貌,待到走近了,四周寒暄的聲音瞬間靜下來,隻剩下灌木叢裡亂啼的細微鳥雀聲。
厲謹來了!
“抱歉,是我來遲了嗎?”
血紅絲絨的奢昂西裝外套,漆黑襯衣連著下身的修身西褲,長身玉立的男人下了車,在暮色四合裡快步流星,越走越近。
他長得……是真美!一見了人,一點克製冷淡的笑意浮上他的兩頰酒窩,厲謹很有禮貌的,同他能看得到的人頷首,“幸會。”“幸會。”
“是厲先生!”
“京A·88888!這車牌號不就是厲董事長的!”
場麵一下子炸開了鍋!記者們蜂擁而至,下意識去掏設備卻掏了個空,懊惱不已;縱橫名利場的各界人士驟然一見這位日思夜想的厲先生,竟然不知如何客套是好,好在年紀輕輕的厲先生生得清寡孤寒,卻是位隨和的青年,那俊美的好模樣,在負麵消息滿天飛的情況下,還硬生生在人心裡鑿了個大窟窿,悄無聲息地鑽進了人的心。
“厲先生真是一表人才!初次見麵,我什麼都沒準備,實在是太倉促了!”
“沒關係,”厲謹淡淡地微笑著,“日後有的是機會,您是?”
“對外貿易處的,我姓劉。”
“我聽說過您,劉科您好。”
“厲先生,這是我的名片,我是第三重工集團的。”
“幸會,這是我的名片。”
“我是三野地產的,您好!”
吵吵嚷嚷中,不遠處,周辛墨走過來,他那把烙畫玉竹小骨泥金扇還是厲謹送他的,他用扇子敲了敲厲謹的肩膀,笑意盈盈喚了聲:“阿謹。”
阿謹?這樣親密的稱呼令大家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二爺和厲先生的關係真好!”
“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周辛墨帶著厲謹,進入周園,大家也不在門口堵著了,紛紛進了門。
宴會場上衣香鬢影,燈光璀璨,人流如織。
“厲先生好。”
“厲先生您好。”
一聲聲不絕如縷,厲謹雖是養子,卻也不心虛,也不急不躁,一個個應了聲,來到酒台旁,拿起一杯紅酒,很快就被圍住敬酒。
他一杯接一杯喝,臉色也不見紅,周辛墨低聲道:“怎麼不帶個人來幫忙擋一擋?”